就在此时,巨大的剑气横贯大殿,搅动的灵力在空气里剧烈爆破,强劲的剑气将大殿内的梁柱齐齐拦腰砍断。突如其来的攻击让魔帝眯起眼,他一挥衣袖化去剑气,但衣袍上仍留下了裂口。看着哥哥被割破的衣袖,藤时惊讶地瞪大眼。
烟尘散去后,露出的地面出现深深地一道沟壑,一半的大殿轰然二塌。
我抱起芫息,把剑贴上“胭脂”的根部,这些小玩意就像是见了鬼一样迅速从他体内退去。
“阁下是?”魔帝的威压毫不留情全开,我听到芫息胸腔传来负荷过重的断裂声,他艰难地伸手搂紧了我的脖子。
我很厌恶“胭脂”,我也很讨厌这片聚集着魔修的土地。这里的空气让我窒息多日,压抑的心情在见到芫息被种下“胭脂”的那一刻彻底爆发。
雪亮的剑尖指向这些人,我抬眼轻声道:“他疼,你听不到么?”
第八章沉沦(五)
前几日,云宗迎回了宗主的三弟子。
灵鸿真人回来时恰逢芫息在沉沦城。他一回来就得知自己小心翼翼护着的妻子被宗主一声令下弄到魔窟里去了,还没等他找宗主理论,和同光反倒先找了他。
“宗主,灵鸿真人到了。”
和同光没有在议事大殿里召见灵鸿真君,反倒选择了只在极正式场合才会开启的祖殿。
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不甚明媚的光线投射进来。大殿内两排鎏金灯烛正在燃烧,和同光着一身紫衣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
灵鸿的声音变得有些小心:“宗主”
和同光转过头来,明明只残一目,但他双眼却都被白绸覆盖。他轻声道:“灵鸿来了啊,过来罢。”
灵鸿真君着急问道:“宗主,为何让芫息去沉沦?有什么非得让他去完成的任务?”
和同光摇了摇头道:“不必担心,他可是桓乡芫氏子。况且我所托之事也是他去最合适。”
“可是宗主”
“你稍后也启程去沉沦城吧。”和同光打断他,“算算日子,你也该接你道侣回来了。”
灵鸿眼里闪过喜色,他原本想直接告辞去沉沦接人,却不想和同光唤住他。他疑惑回头,才发现和同光正对一副巨大的画像。
画像上的人一身素净鹤袍,清丽的眉眼如同最写意的一笔水墨,微微抬眼时似二月春风融化了花枝头的一点白雪。
灵鸿微微瞪大眼:“这是”
和同光看着画,声音和缓道:“灵鸿,你是我的弟子,你的剑道在诸位师兄弟中也是拔尖的,此番历练想必更是有所领悟。”
“弟子惭愧。”
“你的剑道很好,但还不够。”和同光言,“百载岁月,你至今未能悟出属于自己的剑意。莫怪为师苛刻,倘若你悟出剑意,你就可以摆脱灵力的桎梏,即使你手拿一枝树枝依然可以削金断玉。剑意能助你返朴归真,只有将剑领悟到极致,方才能达到他的境界。”
灵鸿看着画中人,画里那双修长白皙的手轻搭在丹顶鹤头顶。
这是一双最适合剑修的手。
这只是一幅画,但灵鸿却依旧感觉自己在这人面前生不起任何心思。不是因为他知道这人是谁,而是因为画中暗含的若清风般的剑意。
“这位尊者的剑意看似如风平和,实则锐利无匹暗含杀机。”灵鸿抿唇垂眸。
和同光笑了笑:“在祖殿中央供奉起来的,唯有那位百年间唯一飞升的剑修,云宗开山立派的先祖——”
“白蕰。”
沉沦城魔宫里一片剑拔弩张。
“你是何人?”
我抱着芫息没有回答,这实在是个很难的哲学问题。
芫息缓慢地伸手拉了一下我的衣襟,小声咬牙:“白蕰,你个混蛋。”
我面上不显,轻轻放芫息下来:“抱歉,我该来早一点。您现在能站稳么?”
藤时早就被午恪护着躲在后面,魔帝冷笑一声抬手攻击过来。
我护着芫息,轻轻说:“你看,起风了。”
“什么?”
刹那间强横的剑气如大风鼓荡过境,时间沉淀下来的剑意附着在每一寸剑气上,沾上就是刮骨之刃。
我趁魔帝自顾不暇之时转头问芫息:“您看清了吗?”
芫息的眉眼皆是冷酷的平静。
他抬手。
在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所处的时空轻轻移动了一点。那种感觉很模糊很微弱,而且不完全涉及灵力变动,倒更像是一种因果转换或者规则变动。要不是我此时对环境十分敏感,怕也会错漏。
但撼动的对象是魔修的统领,对于芫息而言依旧是个很浩大的工程。芫息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细密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落。
魔帝在荡平剑气之后,看到不远处的敌人正对他报以嘲讽的微笑。而且随着对方的笑容,那两人似乎离他越来越近。魔帝原本冷厉的眉眼更是结了一层寒霜,眼底都是森森寒意。
他没想到这两个看上去很软弱的家伙这么难缠,尤其是那个使剑的,年纪轻轻悟出剑意不说,剑气竟恐怖如斯。如风的剑气在魔帝周围交织出密不透风的网,隔绝出一块空地。
不行了,我眉峰微蹙。
魔帝见剑气逐渐减弱,内心冷笑。能和他纠缠这么久也算不错,可惜,他舔了舔唇,他们和他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修为鸿沟。
他凝聚力量,爆发最后一击。
在闪光的缝隙间,他似乎看见藤时惊恐的脸。他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喊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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