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的反应,安娜丽塔心头一沉,如堕冰窟。
“答案是不?”她问,隐忍的痛苦爬上了眉头。如果得知注定得不到克里斯蒂亚诺的话,她毫不怀疑她会当场死掉。
幸而克里斯蒂亚诺立即摇头否认,将她从绝望中拯救了出来。
“不是。”克里斯蒂亚诺急忙解释说,“我不是对你没有感觉。只是,这个问题,我不能现在就回答你。因为你给我的,和要求的,显然是种非常严肃的东西,那这也就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跟普通的情况完全不同,我当然就必须严肃地考虑,现在回答还太快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放下了悬着的心,又开始嘲笑自己的神经质——如果克里斯蒂亚诺对她没有丝毫眷恋,又怎么可能为了她舍下伊莉娜·莎伊克?
大悲大喜的起伏之后,她温和地说:“我明白。抱歉,我不该在这种时候催逼你。”
克里斯蒂亚诺如释重负地笑了。
“虽然我不能这么快回答你的问题,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从现在开始,直到我给你最后的答案,你都会是我约会名单上唯一的一个女孩。”
她高兴极了,又轻松地同他调笑起来:“我就当我现在正式升格为你的准女友了。”
“哈,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我会不会有什么优惠待遇?”
“当然有。”克里斯蒂亚诺向她伸出手臂,示意让她挽住,“第一样就是,罗纳尔多专车接送服务——别再站在摄影机的包围里了,我送你回家。”
她忙不迭地上前勾住:“那第二样是什么?”
“我想想。不如下次怎么约会,你来选择?”
“噢——可是我不知道该去哪。”
“去你喜欢的地方好了。”
“你确定吗,克里斯?我喜欢的地方,你大概会觉得很无聊的。”
“那也不见得。你准备带我去图书馆还是博物馆?或者歌剧院?我都期待得很。”
“唔——不,我想到一个不错的主意。也许你会喜欢。”
“是什么?”
“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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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参考柏拉图理念论。
②威廉·阿道夫·布格罗,十九世纪法国学院派画家,追求唯美主义。
☆、第十四章
从汽车后视镜里, 伊格纳西奥注意到了鬓角多出的几根白发。
生命的黄金时代已萎谢了, 衰老的迹象在他脸上日渐明显。当然,有的是人会乐意将岁月的侵蚀形容为智慧的刺青,进而声称如今的他远比青年时代更伟大——智慧持久而可求索、青春易逝而不可掌握, 于是前者高于后者, 就成了人类在残酷的生存竞争中所必须保持的信念和准则。
然而,他自身并不尊奉什么崇高的价值体系和意义体系,也就不以智慧为然。他于存在焦虑中出生,而随着受教育的程度越深入, 他就只是越感到人生的徒劳、宇宙的漫无目的,便趋于消解神圣、瓦解崇高,遑论认可精神性的光辉。早年, 他曾为圣经《传道书》作曲,并时时吟唱其中一句经文:
“我所以恨恶生命,因为在日光之下所行的事,我都以为烦恼, 都是虚空, 都是捕风。”
他清醒锐利的目光看透世界和生命的荒谬本质,但也并不信任神明、不信任宗教, 只用自己冰冷的认知刺穿这个喧嚣的浮世。作为旁观者置身于这个世界,他的躯体参与其中、他的灵魂却疏离着它。
后来,他在虚无的世界中为自己找到的,唯一应当追寻的价值是美——有美感的生,即是有意义的生, 唯有在纯粹的审美活动中,人生才值得一过。
美,无关道德、无关真理,只关乎自身。越是接近美的东西,囿于人类自身的局限性就越是难以触及。面对无限的美,就好比面对洞穴中神秘的天光,如果举着理性的火把探察它,企图用个体有限的智慧弄明白它是怎么一回事,穷尽一生也只会永远地被它拒绝罢了。唯有接受自身的有限性,投身于这无限的光芒之中,燃烧自焚,以身相殉,最终成为它的一部分,才是将它据为己有的方法。
曾经,他渴慕的就是这样一场完成于盛年的优雅落幕——就同他唯一的学生所喜爱的日本樱花一般,在花开极盛之时,立刻干脆利落地凋零,不做狼狈的挣扎、不露可悲的败相,华美地绽放、壮烈地死去,以刹那的生命成就永恒。
但他终归魄力有限,若美感和仪式感不足,也万万不肯轻易浪费掉唯一一次的珍贵死亡,以至于始终未能等到完美的时机,结果在僵持不定之间,他渐渐不再年轻了,也彻底错过了完成一出辉煌的独幕剧的机会。
于是,他只得怀着平静的悲哀,谨遵秩序和道德,以理性为质料披上庄严持重的外衣,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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