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克劳狄的胆大妄为,小加图就在大会上给其他的元老打气,意思对方不过是个自愿放弃贵族出身,而混迹街头的政治流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哗众取宠,为将来进入协和神殿积累虚妄的人气。我们完全不用把他的恫吓当作一回事,他还能超越当年格拉古兄弟,这对兄弟不是很容易就被贵族的奴仆、门客用椅子腿给打死了?
但元老们却不这么认为,他们分明觉得这些日子罗马的民众简直变得疯狂起来,不知道为何要将死了这么多年的马略旧事重提,还有人公然叫嚣要组织民众去城郊静坐,停止一切劳作和娱乐。苍天,这还是几百年前平民和贵族争斗时所采取的作为,没想到今日还能见到,真是三生有幸,分明唤起了众人对先祖峥嵘岁月的追怀。
面对民众的激越情绪,小加图则大加嘲讽道:“谁都知道这些民众,他们窝在浮岛公寓之中,整天就在想着作着劳作糊口这些卑微低下的事情,美德和高尚和他们是毫无关涉的,任何个无聊的政治事件都能成为他们同样无聊情绪的宣泄口。所以,诸位尊敬的同僚们,西塞罗当年在喀提林阴谋时就宣布过某位远方行省总督的行迹,当然此君姓甚名谁已无需我所言,大家全都心中有数,此君向来是个民粹的煽动鼓手,据我所知他当政后,将会推行比格拉古兄弟还为激进的政策来邀买人心,摧毁罗马共和的基业。”说完,他将长袍的下摆一抬。举起右手握成拳头大呼。“今日我们所见。便是明日我们所临!尤利乌斯.凯撒绝不可以成为来年的执政官,否则共和国必然陷于比喀提林阴谋时还要危险的状态,相信我,诸位同僚。”这时他把热切(这在小加图的表情里是很难见到的)的目光投向了西塞罗和克拉苏,希望这两位人物能应声附和自己的见解。
但西塞罗的表情很复杂,嘴角嗫嚅着什么,好像有话要说,但又难以启齿。要知道小加图刚才可是提到了在喀提林阴谋时期,他西塞罗对凯撒立场的抨击,但之前凯撒和庞培的贴身奴隶,都前往帕拉丁山来秘密见过他了,前者请求他在竞选活动里给予协助,并承诺会在未来的执政官选举时投桃报李,西塞罗是个文人学者,但也是位政治家,在执政官的位子上“梅开二度”不能说不是他的梦想,特别是之前一年的执政官任期。让他切实感受到了毫无根基的人(事实上元老院推选他就是因为这缘故)在施政方面的痛苦,根本就是毫无作为。除了博得个“国父”的虚名外,要实践伟大的理想,是必须要借助肮脏的浸染血与火的刀剑的,这是现在西塞罗的认知;而庞培呢,他的来使谈话内容倒没凯撒那么高的角度,反倒是在私人方面把小加图抱怨了番,称对方根本就因个人恩怨蒙蔽了家族与邦国的利益,并称自己以后在各种方面,不会和他保持同调,甚至连表面上的尊敬也不想保持了,庞培明显因为拒婚那事儿感到羞恼,也在作着和小加图相同的事情。面见过两位来使后,西塞罗很“敏锐”地在心中算了账,不管凯撒和庞培将来两者会如何,但他俩一致厌恶起小加图这倒是事实,我是不是也要考虑到自己的立场选择问题了?
于是,西塞罗的反应让小加图很失望,但克拉苏的更是如此,这位压根就是与凯撒一个鼻孔出气的,凯撒早已在奥斯蒂亚港坐镇,通过李必达、埃布罗等和他商量好了,关于如何双赢的事宜。没错,克拉苏是恨庞培,但绝不会因为小加图拒绝了庞培的联姻要求,就把凯撒这颗能给自己带来巨大利益的新星给舍弃掉,更何况凯撒还欠着他一大笔债务没还,小加图可从来不愿意欠他的债和情,不欠债不欠情的家伙我就控制不住——这向来是克拉苏眼里的真理。
最终,小加图又将目光推向了角落里,眼光微微呆滞的“金枪拉斯,虽然记忆力衰减得厉害,但难得这位也来参加这次的集会,难道我要仰仗这位朋友的力量?没错,毕竟以前我为他争取过场小凯旋式,而且他也是有人望的贵族,还担任过前任的执政官,用他和凯撒、庞培对抗,也许是现在最佳的选择了。
不过第二天,李必达与克劳狄根本没有给协和神殿任何的机会,他们就像在战场上的急袭战术般,在通过护民官的面目颁布了召集权后,又神奇在罗马城广场上涌现出来自意大利各部的“情愿代表团”,激烈抨击当年独裁者苏拉对他们的戕害,并强烈要求元老院按照尤利乌斯法,把二十年前剥夺掉的所有权力,即马略和秦纳曾赋予他们的权力,给完完整整还回来!
让罗马城民众大开眼界的是,这群代表团所采取的鼓动方式,好像是从来都没见过,他们采取的是现身说法式:年老的女子们声泪俱下,诉说当年是如何在迫害里与丈夫生死别离的,她们还含着热泪,列队举着绘着丈夫相貌的画板,在公众面前树立,称迄今连丈夫的尸身都没有寻找到;还有以前身为主人的,嚎啕大哭,公开表示感激当年屠杀里为自己挺身而出的奴隶,诉说着患难里的真情;还有幸存者当众掀开衣物,向民众展示着各种触目惊心的刀疤,向祖先和氏神感激他们的庇佑,让自己大难不死。
更绝的是,克劳狄和李必达不知从什么地方,甚至找来了几位当年“高乃留斯别动队”的成员,颤抖着在民众面前跪下,声泪俱下,绘声绘色描述着自己当年的罪行,并表示热切的忏悔谢罪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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