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勋突然之间面色大改,堆满了诚挚的笑容,竟然喝退兵卒,亲自过来解开韩耀的绑缚。韩耀暗喜,心说这是愿意收留我啦,只要抱紧了这条粗腿,还怕将来不能够出人头地吗?
解缚之后,是勋即将韩耀让至偏席,请他坐下,柔声说道:“原来是先生献计于韩忠,欲诈降于我——先生有此慧心,能施妙计,复敢亲身前来献印,胆色亦足可嘉。放之于古,先生乃苏季子之侪者乎?”
想当年战国之时,苏秦为燕昭王作间,削弱齐国,无论智谋还是胆色,都为一时之才杰(当然啦,其实这人身上还有很多疑点,恐怕多为史迁误记),如今是勋拿来以比韩耀,韩之昱这份激动啊——能识吾者,唯是公也!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敢不竭诚效命?
可是他赌咒发誓的话还没能说出来,就被是勋摆摆手给阻止了,就听是勋继续说道:“不瞒先生,若非孔明提醒……”说着话瞥了一眼旁边的诸葛亮——“吾竟几陷此圈套之中。勋自从丞相以来,南征北战,自诩智计无双,不料世间竟有先生!然而此番因辽东之乱,率军前来,所至破竹,竟无敌手,思之颇使人憾。若放先生返辽,未知可有御某之策否?”我要是放你回去呢,你能帮忙公孙家打败我吗,我很好奇哪。
韩耀赶紧撇清:“吾非辽东旧臣,唯寄居韩忠门下耳,何有爱于公孙氏?况公孙氏不能识人,何如是公?耀愿追随是公,建立功业。垂名竹帛,不愿归辽。”
是勋摇了摇头:“先生大才,惜乎未有远名,吾处池浅,难纳蛟龙。若先生归辽。能使公孙氏御我,则吾便可荐先生于丞相,以展长才,异日名位不在勋下也。先生毋虑,公孙氏缶底游鱼而已,即用先生。亦终难脱覆亡之途。先生但归无妨……”
是勋是临时起意,语言组织得不是很好,这故意把人放走,让他为公孙氏所用,再来抵御自己。放在小说里真是惺惺惜惺惺的好桥段啊,真在现实当中,怎么听怎么别扭——对方能够相信吗?自己是不是太过低估这韩耀的智商了?
然而事实证明,对于某些人的智商,从来只会高估,而永远不可能低估——再怎么不合理,架不住人家会脑补啊!韩耀恍然大悟地道:“是公莫非欲使某为间乎?”
对对对,是勋赶紧顺杆爬。说我就是这个意思,先生闻弦歌而识雅意,果天下才智之士也!
那么大一个官儿。那么著名一个人物,不住口地恭维自己,听得韩耀不禁满脸飞花,全身骨头都自觉轻了三分。一时间,仿佛有一股热气自丹田而起,直冲顶门。即便明知为间者危险万分,也忍不住就一口答应下来:“是公有命。耀安敢不从!然……”这人倒还并非彻底的废物,突然间想起一事来。就又突然间泄了气:“便吾有千条妙计,公孙家不用,奈何?”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啊,也就您慧眼识英才了,公孙氏君臣可没有这份好眼力啊,我是回去了,他们不理我可怎么办?
是勋继续灌迷汤:“先生身处局中,难免障目——乃以先生之智,此易与耳。今我将韩忠印信,交还先生,先生可回报公孙康,云韩忠不用先生之计,乃至蹉跌。大敌当前,公孙康必然求贤若渴,先生即将本可于昌黎城下尽覆我军之计告之,彼又岂有不信用之理?”
韩耀一听啥,我有可以覆灭幽州军的计谋?我怎么都不知道啊!不禁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是勋。
是勋微微一笑:“我命韩忠将舟船献出,本可献其半数,并凿其舟底,而以黏胶覆之,簇然若新。待我舟行水中,黏胶化开,自然沉覆,韩忠趁机驾舟杀出,则败我不难也。”
韩耀恍然大悟地一拍腿:“原来还有此等计谋!”
是勋心说哪有此等计谋,你以为在船底挖窟窿这么简单啊,短时间内就能完成?而且我傻的啊,敌人交付的船只,不仔细检查就肯上去?然而世间很多计谋本便是如此,大道理总能说得通,具体细节问题么——士大夫们一般不会去考虑。他紧盯着韩耀的双眼,语速放缓,语气变得低沉,就跟催眠似的,一字一顿地说道:“即此计,以先生之智,亦必能得。奈何韩忠不允献舟,先生乃未深思也;若其允时,先生难道不可得之乎?”
以你的智谋,你应该能想得到啊……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这计策就在自己脑子里,就差一点点契机,所以才没能向韩忠献言?
韩耀本来就已经飘飘然了,再听是勋这么一说,仿佛果然,这计策以自己的能耐,就断无想不出来道理。只恨那韩忠不纳良言,以至身死城破……他活该!
是勋忽悠完了韩耀,把韩忠的“辽东属国都尉印”交还给他,还给了他一匹马、一条船,以及所需干粮、盘缠,亲自送他上路。等到返回营帐,天都快要大亮了,估计昌黎城中的残敌也都清得差不多了,于是吩咐,进城补觉去!
诸葛亮跟在身边,终于逮着机会询问是勋了:“先生此计,乃可售乎?吾观韩耀,妄人也,恐难为间。”
是勋撇一撇嘴:“公孙康若用此人,不必为间,自然挫败;公孙康不用此人,于我亦何伤耶?吾料若柳毅在,或能见其妄也,今阳仪用事,未必无隙可乘。”反正我也是临时起意,想要变废为宝,不是真经过仔细筹谋的,成与不成,都没什么害处。
就此进入昌黎城内,是勋自去补觉,属吏们黑着眼圈处理善后事宜,只待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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