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穿着这身衣裳,几次碰到家丁模样的人都对他客客气气,没有人对他起疑心。只是他再这样四处徘徊下去,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
年修齐心里焦急万分,迎面却又走来一个管家带着两名奴仆。他心里惴惴不安,生怕被人识破。那管家却像和他作对似的,偏偏快走了几步迎上前来,挡住他的去路,一拱手道:“这位兵爷,不好意思,前面是我们老爷见客议事之地。现下李大人正与我家老爷商谈要事,兵爷若无要紧事,还请回避吧。”
李大人?那个知县?
年修齐怀里抱着酒坛子,手指无意识地在上面敲了一遍,眼睛盯着那个管家。
那管家低头哈腰,面上带笑,却明显态度坚决,不肯放行。
年修齐想了想,将酒坛子往那管家怀里一放。
管家吃了一惊:“兵爷,这……这是何意?”
年修齐甩了甩手臂,摆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这是李大人让我带来犒劳弟兄们的。怪重的,赶紧的,你代我送到牢里去。”
管家无奈,只得抱着酒坛子在前面带路。
年修齐跟在后面,掩唇一笑。
小生真是太聪明了!
管家七转八转走到了牢房门口。此处果然极其隐秘,若无人带路,他自己根本不可能找到。
年修齐指使管家送了进去,自己跟在管家后头指手划脚,让他将酒坛子放好。
牢里几个看守的官兵虽然对年修齐的脸感到陌生,但看这陈府的管家似乎是认识他的,想来又是靠关系走后门谋个差使到衙门里捞油水的家伙,因此也不拿他当回事,自顾自地继续喝酒赌博。
这牢房很大很深,往里走有许多用铁栅栏格开的房间,只是大多都空着,只有两三间房里关着几个人。
年修齐一路往里走一路看过去,却没找到轻儿。他焦急万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又细细地挨个牢房查看。
一个小兵喝了一碗酒,扭头看了年修齐一眼,笑道:“这新来的家伙还挺勤快的,这还知道查房呢。”
“管他呢,快快,该你了,别瞎磨蹭。”
年修齐又一次细致地找了一遍,这牢房里总共就关了十六个人,没有一个是他的轻儿。
轻儿已经不在这里了。年修齐一想到轻儿正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心里就如针扎一般疼痛。
“轻儿……”年修齐闭上眼睛喃喃念道。
此时的轻儿,正被人蒙上了眼睛,推进了一个火热的巨大房间里。
他惊惶地转头四顾,却被黑布挡住了视线什么也看不见,模糊的视野里只有一片火红的颜色,耳中听到了巨大的轰隆声,和不知道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嘶嘶的巨响。
轻儿吓得浑身发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不知道将有什么样的遭遇降临到他的头上。
“公子……”
年修齐确定了轻儿不在牢里,马上走了出去,免得呆久了露出马脚。至于那坛加了料的酒,自然也用不着了。
他记得管家说知县李大人和那个陈员外议事的地方,一路上偷偷溜了过去,小心避开了来来往往的下人。
他有惊无险地回到那个地方,顺着墙根往前摸,直走到了一个窗台下面,才听到里面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
“李大人,人手的事我会解决,绝对不会惊动外人的,这您放心。”一个低沉的男声说道,“只是还有另外一件大事,李大人可有听到什么风声?”
“哦?什么事?”那李知县问道。
“听说秦王殿下奉旨查案,正从京城赶来莫林县。李大人难道不知道?”
“本府自然听说了。本府已经安排了人手守在进出莫林县的各个路口等待迎接秦王殿下。只要秦王殿下一现身,本府自然会知道。陈员外有什么好担心的。”
年修齐在外面听得心里一动。
这个——他表舅要来了?
听只那陈员外笑道:“李大人办事果然周到。只是——李大人派人守了这些天,有没有等到秦王殿下呢?”
“这——倒是误认了几次,真正的秦王殿下至今仍未现身,想来还在路上吧。”
陈员外冷笑一声:“恕在下直言,李大人怕是小看了秦王了。那几次果真是误认么?只怕李大人是中了秦王的圈套还不自知。真正的秦王殿下,恐怕早已经进了莫林县了。”
李知县大惊失色,急道:“员外何出此言?再说秦王殿下为何要避着本官?难道……难道他怀疑了本官不成?”
陈员外安抚道:“大人莫慌。我且问大人,可曾见过秦王殿下的真容?”
“这……本官当年殿前听封时,也曾远远地见过秦王殿下一面,看得……并不真切。”
陈员外沉吟了片刻道:“连李大人都没见过秦王,莫林县只怕无人能认得出他了。李大人,你可以将等在路口的那些人撤回来了,城里却需要小心查探起来。从半个月前往后数,凡是刚来莫林县的外地人,都要细细排查。莫林县毕竟地处边疆,早一日找到秦王殿下,也好早一日保护秦王殿下的安全啊。”
李知县连连应和:“员外说得是,还是员外想得周到,本府回头就办。”
“还有,赶紧派人延请巡抚大人过府一聚。”
年修齐越听越觉得疑惑,却又感到心惊不已。
在这天高皇帝远的边陲小城,到底藏有多少不法勾当?难道不只是县令,连巡抚也牵涉其中?而秦王殿下,又奉旨来办的什么案?!
里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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