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觉得自己三魂七魄给吓没了一半。
顾碎发现了?
要给抓住了?
快逃!
他终于反应了过来,拔腿就跑,甚至顾不上关书房的门。
江入画撒开脚丫子在雪白的毛毯上狂奔起来,那原本柔软舒适的长毛此刻仿佛变成了会吃人的草丝,让他一秒也不敢逗留,心脏仿佛跳到了喉咙口,他觉得自己的短跑从来没有这么厉害过,以及这条走廊似乎比自己进来时还要长上了许多。
终于回到了客厅,他胡乱地套上了鞋子就想往外边冲,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上,却不料撞上了一具温热的身体。
“我正要去找您。”管家温和有礼地扶住了他的胳膊,“您怎么如此慌乱?晚饭要开始了。”
江入画努力地打量对方的神色也没有从中看到一丝怪异,他忍不住有些愕然地问:“刚才的铃声是?”
“您听到了?是佣人们下班的铃声。”管家笑了笑,鼻梁上的眼镜挡住了他眼睛里那抹狡黠的光,“顾先生晚上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到了一定的时间会遣散所有的佣人,房子太大了,只能用这样的方式通知——有惊吓到您吗?”
有,快吓死了!
“没……没有。”江入画连忙摇头,松了一口气。
“那就请随我来吧,顾先生已经在等您了。”
管家并没有直接去餐厅,而是去厨房拿了一支带着蜡烛的银质烛台,才引着江入画往大厅南面走,拐过几个弯又上了两个台阶,江入画眼尖地看到了那个侧身对着落地窗的高挑身影。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像擂鼓一般,连呼吸也情不自禁地屏住了。
顾碎……真是超乎寻常地偏爱落地窗啊。
六年不见,男人留起了一头乌黑的长发,那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松松的扎成一股,柔软地垂到线条完美的背上。
他拿着一本红色封皮的精装书,借着窗外的光线细细地读着,似乎读得很入迷,甚至忘却了来到眼前的客人。
“请注意眼睛,顾先生。”管家出声提点,将纯银的餐具摆在雪白的桌布上,包括那精致复古的烛台。
顾碎转过脸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还是像当初一样寡言,只是六年前萦绕在他周身让人不敢靠近的冰冷似乎消散了,变成了一种别的,无法表述的东西。
他的容貌依旧美丽得让人窒息,那来自法国女郎的苍白皮肤和灰色眼睛像是极具诱惑力的罂粟,让江入画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几近透明、没有颜色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睫毛,还有像是玻璃珠一般透明不带情感的双眼,这些对他而言都是致命的毒药。
“许久不见了,顾碎。”江入画有些别扭地笑了笑。他忽然觉得自己沉静了许多——这些天来的忐忑不安,自责和愧疚,似乎都在这个男人冰泉流水一般的气质中沉淀了下来,那双水一般的灰色眼睛仿佛有着神秘的魔力。
灰色的眼睛对上江入画的眼神,男人忽然微微一笑:
“许久不见,入画堂弟。”
顾碎的声音十分温和,像是一台精密的及其计算出来的一般,十足的有礼和文质彬彬。他用修长漂亮的手指比划了一个动作,示意江入画坐下。
江入画自然不会拒绝,拉开了顾碎对面的座椅就坐了上去。
管家向顾碎鞠了一躬,转身拉上窗帘便离开了餐厅。光线一下子昏暗下来,让江入画有些晃神。
顾碎弯下腰,在江入画的面前擦亮了火柴,接着点燃了蜡烛,昏黄的光线不强不弱,正好将两人一桌笼罩在了里面。
“你不喜欢开灯?”江入画拿手支着下巴,半靠着餐桌,他才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顾碎点燃蜡烛是为了和他进行一场浪漫的约会。
“我偏爱复古的器物。”顾碎浅浅地扬起嘴角,笑意温和。闪烁的光焰投在他的眼睛里,让那对玻璃珠一般冷淡的眼珠首次带上了些许暖意,“入画堂弟,我的房子里灯不多,是吗?”
江入画想起那条阴暗的走廊,点了点头。
顾碎拉响了铃,过不多会儿,管家就把餐盘端了上来。
江入画瞧着那纯银的餐具,有一些尴尬。
“你不懂用餐礼节?”顾碎轻声问道。这话问得很不客气,但是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在里面。
“抱歉。”江入画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张口想说什么,却对上了对方带着笑意的眼睛。
“没关系的,入画堂弟。”顾碎的声音依旧轻轻的,像是没有什么能让他拉高嗓音,“在我这里,你永远不用拘谨。”
精致的菜肴送上餐桌,江入画有些惊讶地发现那是几道简单的中式餐点。顾碎亲手递给他一双红木筷子,白的过分的指尖几乎是透明的,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覆盖在上面,如同一件艺术品。
江入画痴痴地瞧了两秒才接过那双筷子,来往间有意无意地擦到了顾碎的手掌,触手竟然一片冰凉。
这个人怎么这么冷?
他打了个哆嗦,有些不太好意思抬起头来看顾碎。
天色正是黑白交际的时候,晚间的寒气越来越重,江入画这才觉得自己穿的有些少了,他微不可觉地皱了皱眉,鼻腔里那两条玉箸似是有蠢蠢欲动之势。
怎么办?
他尴尬地抬起头,发现顾碎正在用刀叉缓缓地切割面前的牛排,一双眼睛却仍然落在他的脸上,像是阴翳一般的灰色掩盖住了他全部的情绪。
似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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