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启六年正月二十四日,建奴围困宁远的第二天。
祖大寿照例巡查完城内的防务,然后登上城楼。
远眺平静的建奴军营,祖大寿有些疑惑地问道:“现在都已经到巳时了,建奴怎么还没发起进攻?难道他们发现了觉华岛,准备放弃攻打这里了?”
袁崇焕一脸春风,道:“大概是吧,建奴得了觉华岛的人口、粮草,一定会放弃宁远的。这次守城,咱们算是成功了,你、我一定会被誉为大明的绝世名将,到时金钱、粮草,咱们是要多少给多少。”
“还是袁大人指挥有方啊。”
“对了,觉华岛被抢走25万石粮草的事可不能泄露,咱们只说建奴焚毁了岛上8万石粮草。”
“末将明白,不消大人吩咐。”
袁崇焕点点头,脸上露出悲戚的神情,哀叹道:“觉华岛上的军民苦啊……”
祖大寿不由暗赞,袁大人就是袁大人,尽管是他设计把觉华岛军民送给建奴的,却还能为他们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掬一把同情之泪。这才是做大事的人哪,难怪他是宁前兵备道,而自己只是一名小小的武官。
想到这里,祖大寿也长叹一声。
袁崇焕掏出一张纸,说道:“为了祭奠觉华岛牺牲的军民,本官写了一篇《祭觉华岛阵亡兵将文》,我念给你听听。”
“文曰:慨自战守乖方,屡失疆土。天子赫然震怒……”
袁崇焕摇头晃脑地念完他的文章,似乎也沉浸在他自己营造出来的悲壮的气氛中。只不过,现在还在世的觉华岛民众听了袁大人的祭文,是应该高兴自己死后的祭文有了着落,还是应该庆幸有人为他们指明了未来的人生之路呢?
祖大寿是个大老粗。听不懂“之乎者也”,不过听到袁崇焕的声音抑扬顿挫,分外悦耳,尽管不懂他念了些什么,还是脱口赞了一声:“好!”
袁崇焕看到祖大寿眼中的迷茫之色,知道他没有听懂。叹道:“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的文章只有饱学之士才听得懂。待会儿,我念给金启倧听。”
“千万别,觉华岛的事,除了天知地知,就是你知我知了。如果大人把祭文念给金大人听,那就多了一个人知道。到时大人除了灭口,再无别的办法可想。再说,金启倧的独子还在觉华岛上等着立功呢?金大人知道觉华岛的未来。还肯放过您吗?”
袁崇焕不过是说说而已,但写了一篇自认为好的文章却没人欣赏,不免让他心里像猫抓狗挠般难受。不过,如果他知道觉华岛的军民百姓已经被朱由诚救走,他的祭文再无用武之地,恐怕就会更难受了。
正闲谈间,忽听得建奴营中牛皮鼓“咚咚”响起,袁崇焕泰然自若。因为建奴来得匆忙,根本没有带攻城器械。只要没有内奸,他们根本无法攻破城池。
突然,祖大寿惊道:“大人,那是什么?”
袁崇焕仔细观瞧,就见建奴营中缓缓推出一种奇怪的车子,没有马拉牛牵。前面和上面都用皮革封死,只留有数个射击孔。
袁崇焕咬牙道:“楯车。这是建奴防备我们火器的专用车辆,可以说是我们火铳的克星。那些皮革是牛皮,火铳的子弹根本打不进去。而且这些车子还是改进版。以前平原对决的时候,楯车上面是不覆盖牛皮的。但现在是攻城,我们的火器是由上向下攻击,所以他们在上面也加盖了一层牛皮,我们的火铳打不中他们,他们却可以从射击孔射击我们。看来,老奴是铁了心要打破宁远城。不过,我们有火炮,倒不用怕他。”
“炮手准备,”袁崇焕大喝道,“给我瞄准楯车,使劲轰。”
炮手大声应诺,不久宁远城墙上炮声隆隆,一颗又一颗铁弹向着楯车飞了过去。
炮手没见过楯车,但建奴阵营里除了楯车有轱辘之外,其他东西都没有轱辘,所以一下子便认了出来。楯车虽然号称是车,但是由人力驱动,再加上原木的自重、车上建奴士兵的重量,行走得非常缓慢。炮手轻易便打中了楯车。
坚韧的皮革在炮弹面前就是一张纸,被炮弹打出了一个又一个大孔。不过炮弹的效果仅此而已。建奴的楯车里面是原木搭建,结构虽然简单,却很牢固。如果炮弹没有打中支撑车子的柱子,楯车就不会损坏。而即使击中一根柱子,楯车里面还有其他柱子,也不会立刻解体。当然,炮弹也给建奴带来了一定的伤亡,被炮弹正面轰中的建奴士兵直接变成肉泥,但在奴儿哈蚩七日不封刀的命令的剌激下,跟在楯车后面的士兵立刻跳上楯车,继续推动楯车前进。
袁崇焕见火炮对楯车的效果不大,立刻明白问题出现在哪里,大吼道:“换开花炮弹。”
炮手苦笑着回答:“大人,请发给我们开花炮弹吧。”
袁崇焕猛然想起,为了避免激怒建奴大爷,他早把开花炮弹藏了起来。
他暗道一声作茧自缚,急令祖大寿去军火库把开花炮弹搬上城墙。
城墙上火炮不停。在密集的炮弹下,有两辆楯车彻底散架,藏在里面的建奴士兵不是炮弹打成肉饼,就是被车里的原木砸得头破血流。
区区两辆楯车的损坏,并不能阻挡建奴前进的步伐。建奴的楯车阵依然在缓慢而坚决地向宁远城逼近,后面跟着扛着钩梯的步兵,步兵的后面跟着骑兵。城墙上的守军已经放下了弓弩,拿起了石头,准备等楯车、钩梯靠近城墙时,用石头砸车。
此时楯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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