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视,余光却一直注意着阁内的动静,然而里面的人就好像不存在一样,自始至终未发一声,常氏说不清心中是失望还是快意。她对温茹点点头,走了几步,又回头对温睿道:“照理说我也不该多嘴,但打小看着太子长大,心里放不下,少不得腆脸多说两句,太子也该多往正道上用心才是,內闱私宠流俗小人,有辱太子身份人品,还是少亲近为好,传出去不好听,传到陛下耳里更不好。”
温茹额角青脉突突地跳,终是忍不住道:“宸妃位高尊重也慎言吧,不然太子什么话儿不说,你的话先传到陛下面前才叫失了身份。”
常氏一噎,强扯个不算笑的笑容,扭头走了。
温茹深吸口气,也有些尴尬,隔着帘子道:“你别放在心上。都在这儿待了大半日了,方才太医说阿兄这两日最好不要着风,静养为上,今夜恐不会挪动,你还是先回去吧,这一时半会儿不好进去,又不知要等多久。”常氏已经被宫人引入殿内,她不出来,思安是绝不会进去的。
里面思安只道:“你们先回去吧,天黑了路不好走。”
不见一面他总不能放心的,温茹知道劝也无用。
从垂拱殿出来,温茹少不得与温睿念叨。
“你也太冲动了些,今时不同往日,先前与人争辩就不应该,怎么还打人呢,你怎不想想你父皇,你自己逞一时之快,多少人到你他跟前聒噪,你不愿意听的,难道你父皇就愿意听,这样也罢了,若是被什么人……哎、总之少逞些强。”
温睿小时候温行常在外南征北战,温茹小小年纪撑起半个家,与姜氏一起带大温睿,对温睿而言不像姑姑,像长姐也像半个母亲,所以温茹训起话,个头早就高过温茹许多的温睿也只有乖乖听着。
温睿扶温茹上轿,被旁边内侍手里捧的一瓶子花吸引了注意。
温睿道:“姑母早上入宫去了福宁殿吧。”
温茹也转头看了一眼,夜色渐深,灯笼里的微光透到那捧茶花上,颜色还是很鲜艳夺目,红润的花朵像小火把一样挂在枝头。
温茹拉着温睿道:“这是更要紧与你说的,他……别去打扰他,就当是为他好,这不一样,明白么?”
温睿不说话,从内侍捧着的瓶上掐了一朵花,转身又走向垂拱殿,道:“烦姑母稍候。”
隔着帘子可以看到外面宫人已将廊下的宫灯点起,阿禄也要了几盏烛火进屋,才摆上烛台,纤云进来道:“郎主,陛下说让过去呢。”
“嗯?宸妃不是才来。”
纤云道:“已回后宫了,陛下听说您过来马上要见您呢。”
过了一会儿却不见里面思安有动静。
“郎主?”
思安道:“来搭把手,我的腿有些麻了。”
温行被思安盯着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看了半晌,好笑道:“看够了么?”他气血上涌旧伤复发,其实没有听上去那样凶险,身子底子还在那儿,虽卧床休息,面色没有病态。
思安这会儿很想捶他一拳,顾及他的伤势,只能先攒着留以后。
“早上还不愿听我的,这下可好,在人跟前厥过去,多丢人。”
说着数落的话,语气里处处都是关心和担忧,平常又温馨。
思安端着起药碗试了试,温度刚好,碗边不知怎么还放着一朵红色的茶花,颇为眼熟,他“咦”了一声,也未多想,拿起勺子要喂温行吃药。
自来都是他生病温行看着他吃药,少有温行在他面前示弱,终有这么一回,又恃有理压了温行一头,思安眼里脸上都一股跃跃欲试的劲头。
温行拿他没办法。
“怎么来了也不让他们给我通报,这些人倒听你使唤。”
“当然要听我的,来,张嘴吃药。”
思安又絮絮道:“以后乖乖听我的话,酒也要少喝,”他故意咬重“乖乖”两个字,“寒冬腊月里莫要再学年轻小郎君,不知自己的身体,都一把年纪……”
温行喉咙里的药咽不下去了,咬牙道:“一把年纪?”
思安心头警铃大作,半张着嘴都没合上,心里想找个别的话题搪塞过去。
温行笑得有些阴森森地,思安抽了空药碗道:“我先拿出去。”
温行哪能容他,捉着手把人裹到床上压严实,思安硬生生转了个话头道:“还那么精神,正当年呢,没有谁比我更懂了,什么小郎君都比不得你,不信你摸摸,我腰上还是软的呢,还不是因为你。”
他挺挺腰,抬腿勾上温行的背,又心虚道:“不过多顾惜着些,太医说你要休养……”
温行正想怎么惩戒一下这个得意忘形的小东西,忽然触到思安被自己禁锢在头顶的掌心,怔了怔。
他的掌心湿凉,手指也是冷的。
温行伸手到思安领子后,发现背上也潮冷一片。
思安被弄得发痒,笑着缩缩肩膀躲开。
这一日兵荒马乱,温行训过儿子,应付了臣工,除了对儿子的事,就算自己身体忽然不适病倒在人前,心里无太大波动,此时却心口一涩,像被什么撞入隐隐发疼。
他抚过思安比往日显得苍白的面颊,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亲。
怎就忘了,小东西胆子最小,最不经吓,听到自己忽然病倒,他又不能马上探视,在殿旁默默等了半日,会是怎样心情。
思安以为自己马上要被发落了,还在想怎么劝他注意身体丢开手,见他的脸渐渐靠近眼神软下来,他的心也跟着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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