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黑旷静默,大多的夜里只有窸窸窣窣的风叶和山间传来的低吟兽鸣,而他站在门口顿了顿,一时竟迟疑他要不要叩门。
这本是无需考虑的事,想都不应想的,可偏偏李往之就是想到了。
里面的人这个时候该睡的正熟,就这样敲响,若是将他惊醒了有些不忍心……
可是不扣门他如何进去啊?
奇了怪了,李往之忽然觉得自己犯了傻,清了清脑子正要伸手去敲,门却先他一步吱呀一声的开了,李往之的手顿在半空中,被开门的人一掌轻轻的拍了下去。
李往之收回手,弯腰拿起地上的东西,对着徐青山轻笑道:“徐先生料事如神。”
“你这动静那么大,想不知道也难,快点进来。”
徐青山因着天黑的优势抑制住了眼角眉梢的喜意,说话的声音依旧嘶哑,语气却格外的轻快,边说着边接过李往之手上的东西,替他分担了一些。
堂屋亮起了油灯。徐青山打了些水进来,让李往之洗脸,李往之脱下了身上的脏衣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简单收拾了一番后,两人爬进被褥后,一时相对无话。
李往之侧了身,挨近了徐青山自觉的将人环到怀里,徐青山在李往之的怀里闭了眼,两人的体温并在一处,温热的厉害,李往之听见徐青山缓缓的,轻轻的在他怀中叹了口长气。
这是李往之在徐家村定居的第二个年头,也是头一回,他和徐先生分开的那么久。
李往之顺了顺徐青山的背,知道他并没有睡,问道:“嗓子怎么又哑了?”
徐先生如实道:“夜里喝了几口凉水,冻着了。”
李往之道:“说了多少遍了,你这嗓子不能挨凉的,怎么就不听呢。”
徐先生一脸坦然:“谁料只一次便中了呢。”
李往之没好气的伸手掐了一把徐大夫的腰,被窝里就那些地方,徐青山逃不过,扭七扭八闹了一阵过后才回到了原位,他想起刚才李往之在门的举动,便问道:“你站在外面那么久,想什么呢。”
“……我怕将你弄醒了。”
“……我要是真睡了不给你开门,你难不成要傻站一夜不成。”
李往之道:“那自然是不会的,围墙不高,翻一翻也就进来了。”
徐青山心口有些温热,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李往之道:“睡吧睡吧,时候不早了……”
李往之道:“好,就睡了。”然后抱怨了一声:“你别离的那么远。”
徐青山只好又转回来,这才两人安稳下来,片刻后,李往之睁开眼,屋里一片漆黑,身边的人呼吸深深浅浅。
李往之是真的疲累,连着忙了许久加上赶路奔波,实在是耗力,不过回到家见到了徐先生后,心满意足,仿佛身子都轻了一截,两者一并冲击,倒有些飘飘然了起来。睡是睡不着的,这冲击的后遗症便是李往之陷入到温软的被褥中后,虽然身子有沉坠感,可睡意始终提不上来。
李往之轻轻的唤了一声。
“青山……”
徐青山此时有点迷糊,语气也松软了起来,呢呢喃喃的回应了一声。
“怎么了?”
李往之只是轻道:“睡吧。”
☆、三
李往之要在本地做大夫,就必须要和县镇上的医馆打招呼,由医馆出人,去检验他的医术,检验过了关,才算是初步通过了医馆的承认,之后他还要在医馆做杂务,理药制药抓药熬药,并兼还要打扫医馆,再之后才能跟着老大夫出诊,在一旁等候老大夫的各种提问。
其实若是换成这里随意的一个学徒,拿到医牌并不需要那么严苛,但李往之他不是本地人,年岁在这一行当里又浅,作为医馆的立场来看,这些经过就变得格外重要。
第一医馆最为厌恶的便是外来的游方郎中到本地游荡摸食,虽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郎中的医术,可由于这些郎中的医术参差不齐,行踪不定,加之停留时日总不会太长,用药方面又各自有各自的秘制方子,给人看病无法兼顾全程,病人问题出的多,医馆拿不到先前的方子,下药方面顾忌的就多,久而久之,对外面来的自然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李往之想要得到认可,付出的当然不少,这期间他不能离开医馆,一旦擅自离开,医馆就有取消他学徒的资格,于是整整一年,李往之在外镇的医馆里做着最苦最累的活,之后才的了允准,有了出门跟诊的资格。
跟诊了大半年之后,李往之才拿到本地的行医医牌,随后他向医馆告辞,医馆极力挽留,然而李往之去意已决,他知道自己花了太久的时间,生怕徐青山已经和他人成亲。
每每回想起这些,李往之都会觉得庆幸,庆幸一切。
如今他和徐青山已经名正言顺的住在一处,平时只在附近的村镇出诊,每半年会去县镇的医馆报备。报备本来只一二日便够了,可这一次碰上了寒春,县里患病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医馆人手不够,老大夫都出门去了,赶巧县衙派了人来请大夫,李往之无法,只好去了,期间托人带回口信,说明了情况,等照看到病人痊愈,半个月也就过去了。
其实他很想问问徐青山,分开那么久,徐青山有没有想他?只是回到家一看到人后,这些话也就都忘了,抱着人在怀里,想不想什么的话,也不重要了。
李往之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堂屋的桌上盖着饭菜,徐青山早就去了学堂。他起身洗漱后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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