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倒霉的时候不如意的事情总是一件接着一件,路鹤宁说什么没想到,所谓的破窗效应也会轮到自己身上。
他的人生以20岁为界,之前的部分虽不是事事如意,但还算光鲜体面,母亲生在一个大家族里,别人住筒子楼的时候他们家是市区独立的大宅子,从小吃住讲究,非名牌不买非好东西不要。那时候家里底子厚,总感觉掏完一层还有一层,哪想到后来会有那么多事端,父亲早逝,家里拆迁。钱款被人骗走大半,他们母子三人所有的好运气似乎一夜之间被败光,惶惶然被推进了贫瘠的现实里去。
在最初搬家的时候,路鹤宁看着逼仄的回迁房想,再倒霉也就这样了吧,反正自己就要毕业了,好好工作,挣了钱让妈妈和妹妹租个好地方住。
后来工作不到两年,工资刚刚要涨,却又得知他妈妈兴致勃勃开的服装店被人坑了,一头的巨债狠狠砸下,路鹤宁那天一急一怒,眼前发黑,后来勉强定住,又想再倒霉也就这样了,没事,扛过去就好。
在找工作总不如意的时候,他还是这么安慰自己,在会所里没有客人点的时候,他依旧这么安慰自己。
——再倒霉也就这样了
然而好像事实并不是这样,路鹤宁抱着西装往前走,忽然想,自己的人生可能就如同这件西服。当初也是名贵布料,被精心裁剪费力包装,从颇有知名度的生长线上走出来,被安置进了高档商场,原以为就要这么高贵优雅的展示到退休,哪想到会被人买走,风光一天,搁置一年,一年后天地没变,它却不那么值钱了。
它终究成了挤上公交车的庸俗货,身上沾了菜汤汁水,不知道被哪个老女人的手摸过,也不知道被哪个糙汉子的烟熏过,脚丫子臭过,他需要从充满功利和急躁的社会里走一遭,一直走到自己抽丝剥茧,老了旧了,破烂不堪的成了块抹布了,这一辈子也就过完了。
现实,又讽刺。
江城的秋风很紧,又时值霜降刚过,一波一波的寒气扎的人发凉。路鹤宁抱着西装不知道走了多久,再回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走错路了。这一段城区他不熟,但是他知道自己平时坐公交车的时候没有经过过这一片。手机的电量发出警告,路鹤宁觉得身上有些冷,忙把衣服穿上,找了个挡风的车子,趁着手机还有电赶紧找自己的定位。
定位还没找好,就听身后有人短促的鸣了下笛。
路鹤宁这才注意到自己站的地方挡了车道了。他抱歉的冲人笑笑,忙往后退,却又听车里有人喊道:“路路?”
路鹤宁一怔,就见这车子停下,随后后座的车窗被人降下去,然后伸出了一根黢黑的胳膊。
徐稷探出头,问他:“你怎么在这?”
路鹤宁如实道:“走错路了。”他说完才想起对方有车,怕让人误会自己要蹭车,又补充道:“已经找到正路了。”
徐稷却笑笑,朝着前面扬了扬下巴:“上来吧,送你回去。”
他说完就缩了头回去,路鹤宁忙摇头,再想拒绝,就见车子缓缓开过来,到了他身边停下。
驾驶座上的人开玩笑道:“你是第一个坐我副驾驶的,不会介意吧?”
路鹤宁被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坐了进去。
开车的正是徐稷说要洗脑的那位小总监,路鹤宁上车的时候看着像,扭头再看车前面,果然放着一个名片盒,里面放着一盒窄窄的烫金名片,正中间写着钟杰两个字。
徐稷在后座笑着说:“反正今晚上的局跑了就跑了,但是下周的你们得使把劲,不能指望我了啊。”
钟杰笑着说:“行,下周他们如果还来的话,你不用出马了,我跟老周去就行。”他说完转过脸看着路鹤宁,问道:“你去哪儿?”
路鹤宁忙道:“去江南大道的公交站点就行,或者你就近找个51路车的站点把我放下,我坐公交车回去就行了,挺方便的。”
“可以,但是你说的站点怎么走?”钟杰有些迷惑:“我没坐过公交车,平时还真没注意什么什么站,不然你给我指路吧。”
路鹤宁还没查,忙低头去继续定位。徐稷却直接道:“还坐什么站点啊,他估计自己还蒙着呢。”又问路鹤宁:“你要去哪儿,我们晚上出去玩,送你一趟不麻烦。”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路鹤宁也不好继续矫情,只能道:“城北,府东路。”
府东路的前面是徐稷所住的曲苑,后面是路鹤宁做家教的小区,再走不远,就是路鹤宁的宿舍。他报完地址后钟杰语气不明的哦了一声,回头看了徐稷一眼,随后笑了笑就把车开出去了。
途中徐稷又找了几次话头,都是和钟杰聊天,无非是和老外打交道真麻烦,讲个笑话还得等翻译完了才能笑,憋死他了。又或者是下次某某老总来的时候,就让公司里谁谁谁去接触。路鹤宁听的完全不懂,注意力便放在了车上。车是高档车,空气也很清新,有点淡淡的香味,然而路鹤宁仔细看了,却没找到什么香水装置。车前除了名片盒之外就只有一本书扔在上面,是柏拉图的《理想国》。
徐稷还在后面絮絮叨叨,似乎提到了什么广告会,只是钟杰似乎不太热衷这个,半天只嗯了一声。
路鹤宁觉得有些局促,既不想表现的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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