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黑乌乌的,很专注。
然后他把脑袋又拧开了,“我有一百多张票。”
“我快八百了。”我说。
他又抬起狗脑袋看我,很震惊一样,然后拧着脖子想了半天形容词,“你真好,你是好演员。”
啊呸,那跟演员有毛线关系,那只能说明我是人傻钱多的呆逼观众。看多了烂剧的辛酸我会告诉你吗。
佩佩带着楚虎蛋玩了旋转木马又玩过山车,然后牵着他去动物乐园。我跟唐晓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其实摸清了这小子说话的套路之后,就比较好聊了。他只是思维方式跟常人不一样,经常莫名其妙跳出一个别人意料不到的话题。而且不能被打断,他一定要把自己那段说完了,才能接得住下一个。而且他一紧张就会把话说得颠三倒四,或者粗着嗓子企图用最简单的词语说完。
我觉得他有点自闭症,但只是有点。
这无伤大雅,总得来说是个有趣的怂货。挺好。
我有点期待下周四看他的表演。
7
结果那天我没去成。
约的是傍晚六点。我在五点的时候接了个电话,小导演约了投资人吃饭。
他不知道上哪儿搞了个投资人,说要谈谈新片的构想,我说我去做什么,他说主角就照你的形象量身打造,而且想邀请我跟他一起自己编剧,他看过我写的专栏。
“你写过剧本?”他问。
我说了几个电影和电视剧。都不出名,都不是原创本子,我也不是唯一的编剧。
他笑,“你还真是什么都做过。”
那当然是没有。我至少没去街边卖过烤串儿,没卖过房地产保险汽车安利,没疯狂地给自己找一切能干的活儿,我甚至不接受工资低于多少多少的工作。我还不懂结识新导演,不肯签经纪公司,不去圈子里混脸熟,不在影视城里排队等跑龙套。
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像是在等死。
那种失败了就积极认清现实修正方向努力奋斗的例子,不是我。
我是个混日子的怂货。
我给唐晓打了个电话,他没接,估计是在化舞台妆。我忙着洗脸吹头打理自己,连短信都没来得及跟他发,匆匆忙忙就出门了。
快到跟导演约的西餐厅的时候,唐晓回了电话,“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人声鼎沸,他好像站在剧院门口等我。
“抱歉,我临时有事,不能来了,”我赶时间,跑得有些气喘,竭力用很诚恳的语气说。然后我还想再寒暄几句,约定什么下一次我一定来之类的。
结果他粗着嗓子嗯了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耳机里一片滴滴声,我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简直不敢置信。
不用这么大牌吧?不用这么不高兴甩脸子吧?虽然是我不对,但是我好歹是学长吧?
老子不是你偶像吗?!粉丝对着偶像这么暴躁说得过去吗?!
我有一瞬间一肚子火气,然后在下一瞬间想到他当时邀请我时那别别扭扭的怂样。
算了算了,人家熊孩子说不定期盼了很久呢。在偶像面前展示展示技能、获得认可与赞赏什么的。
我没把这事儿太放心上,拿出淡定温和的知性男士气场,走进西餐厅。
小导演穿得花枝招展的,衣服上一大圈儿亮片,特骚包。对面一个光头青年,眉毛特粗,乍一看像剃了头的蜡笔小新。
蜡笔小新投资人是个富二代,不是吃爹坑爹的那种,年少有为的那种。三十出头的年纪,自己开了几间文化公司,现在想投资新电影。
他们想拍时下还算流行的励志题材,颓废青年转型什么什么的,小导演把我在《夜哭》里面一脸匪气打砸抢、监狱里狞笑着把牙刷柄插进龙套乙手掌心的片段给投资人看,再往我本人一摊手,“你看,他现在完全是五好青年,多温和,多纯良,反差多大。”
妈的说得老子跟脱了狼皮的小羊羔一样。
我们吃了一顿和谐愉悦的晚餐,大部分是导演跟他在谈,偶尔再问一问我的意见,聊了有差不多两个钟头,最后站起来相见恨晚地互相握了握手,投资人走了。
这人喜怒不形于色,聊了这么久我都没看出他有没有兴趣。
小导演倒是很兴奋,跟我说,“行!我们先就这么给他个大纲看看。我回去先写,有问题我找你。”
“你……不找别的编剧?”
“不了,”他摇头说,“人多也有人多的坏处,这次我想我们自己搞。”
我挺意外,我们才见过三次面,之前就主演问题沟通了几次电话,然后就变成“我们”了。
“小电影有小电影的好处,”导演笑嘻嘻地说,“小陆哥,时间还早,去酒吧?”
我看了看手机,“抱歉,今晚我有点事,改天吧。你随时call我。”
我到剧院的时候都快九点了。唐晓那个剧早完了。空荡荡的剧场,有个工作人员在扫地。我看了看门口的牌子,市里青年剧团自编的现代剧,叫什么《打死那个胖子》。
我没在街上见过这个剧的宣传,还放在周四六点这种档期,看来也不是什么大制作。不过还是挺意外唐晓一个非科班出生的学生能进这个剧。
我在剧院周围转了一圈,问了工作人员下一场在什么时候,就走了。
下一场时间还好一点,在周五晚上。不过是两周之后,不知道他们怎么排的期。
这中间唐晓都没跟我打过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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