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不知何时,白衣人的手上多了一柄浮尘,正摇头晃脑地踱步走来,路过大榆树时才像刚发现了两人似的,微微睨了两人一眼,道,“切磋地怎么样了?来,再来一次,让为师品评品评!”
刺客:……
影卫:……
【十八】
其实上演刚才这么一出时,刺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只是凭着本能,企图更多、更深入地撷取对方,由身到心。也许是这短短半程的思索令他下定决心,又或许是那素不相识的叫花子打发叫花子般的一席粗谈,挑起了刺客内心自入世以来便被压抑已久的,名为“yù_wàng”的东西……
他终于意识到有些东西,就像杀机,是等不得的。
弑了这么久的人心,终于,也有自己被屠戮的一天么?刺客有些悲桑地想……
……
影卫回到屋里,内心还有些震愣。
刺激,太刺激了。他想。
这感觉就像,盯上很久的肥鸡老板娘一把就抓起来说便宜卖了;跋山涉水了三天三夜刚到一家客栈掌柜的就迎出来说客官请进这儿有免费搓脚服务;心心念念了半天的东西被老铁当生辰贺礼给送来了;刚嘀咕了一句“真他妈热”天就下起了雨;刚看上的人,隔了两天就主动投怀送抱了……
影卫十分想仰天大笑,叹他个三声,“爽,爽,爽!”
然而没等他爽完,肩胛处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痛,“该,刚刚打得太猛,还是绷裂了……”
且说那位白衣师尊妥妥的就是一根千年老生姜,老辣老辣的。两个小徒弟间暗搓搓地发酵了点什么,他是一清二楚。
不过这根老生姜教起徒弟来一板一眼,对待徒弟的私人生活,还是很放任自由的。
好歹是看着子荀长大的,他知道这孩子经历过什么,什么事能成,什么底线不会去碰——他有分寸。
至于方若墟,也就是自己半路收来的小野狼,原本他还是有些顾虑的。
第一眼见到他时,那人刚杀退了一群山匪,自己也受了不小的伤,眼神透着不可一世的冰冷,刀尖下垂、鲜血滴滴落在尘土里,唯有那手依旧紧紧握着,仿佛一有人靠近就会算计好时机,不顾一切地取你性命。
这样的人、以舔血为生的人怎么会懂得爱呢?
这也便成就了他不必伪装的肃杀,可若是哪天,他突然懂了、要了、有追求了,那么对方必定将成为他的软肋——难得的,也是唯一的。
白衣尊者笑笑,让他去吧!既然已经有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心,再挡,说不定哪天刀子就会向着自己这个老东西了啊。
【十九】
挂绝壁松枯倒倚,落残霞孤鹜齐飞。
夜半,刺客敲响了影卫的门。
回响只应了一声,便开了。
影卫除下了白天的正装,只留下一件白色中衣,反而衬得他愈发劲瘦干练,长发也松散地披了下来,对比之下五官的轮廓更显深刻,却在微冷是月光投射下,模糊出了一派别样的俊美。
刺客瞥进了影卫的眼眸,猝不及防地失神了一瞬:他突然觉得,这些年磨出来的城墙样的厚盾,隐隐有穿孔的趋势。
“咔”,门栓被反手拴上。
“师弟,那个,有什么事么……?”千万别是自己想的那样啊……
嘻嘻嘻,其实要是是的话也不错哦。
刺客不语,多年来的职业素养把他培养成了一个行动派。
……
影卫忍不住蹙眉纳闷,这人不是刺客吗?哪来的时间磨练这些?这技术也太好了点……
刺客像是看出了对方心思,遂慢条斯理地抽出作乱的手,伸出一指晃了晃,微热的气息在耳边轻呼慢吐,“都说杀人偿命……我这半辈子要是攒下来,已经不知道要偿几回了……”身下人闻言一滞,又被刺客安抚地渐渐放松下来,“所以我想啊,每死一回,上天就欠了我一人——和我寻欢作乐、共度良宵之人。试想若是从头再来,我不干这一行,说不定早就红袖添香了……”
影卫心说你哪儿来的自信,顿了顿,突然想起自己当时初遇这人就被迫跟王八打了一架的寒颤劲儿,讪讪闭嘴了。
刺客的眼眸晦暗不明,良久,突然从榻边取出一小罐,里面装着诡异的不明物,轻笑一声开口,飘进影卫耳朵里,却成温柔的恐吓,“要不要试试我自创的拔丝巫蛊?”
……
红烛春帐暖,暖风频画扇,扇不散,发如漆墨,渡头春意阑珊。
第二日清晨,鸟雀早早地跳转枝头间,啁啾地召示着白昼的到来;煦风也在房檐上婉转流连,似是不忍心带走最后一片春花。
屋内两道平缓的呼吸声,诠释着和谐的意义。
仿佛天地间一切至善至美、因果轮回,几世感旧,几世fēng_liú,都成温柔的点缀……
看从头,古今多少剑客侠士拼搏一世、辗转人间,企图跨过一道名为江湖的深渊;有些人成功了,却并没有因此流芳百世;有些人失败了,也没有因而遗臭万年……
这世上的每一个须臾,都是由众多无名小卒拼拼凑凑写成的一部无名史书:
工笔虽精绝,绘不出此生开谢;
中原逐鹿,却不曾纸上琢磨;
谁为谁错过,逃不出灰飞烟灭;
谁又能江山稳坐?
也几乎每个少年人,都曾有那么一个狂霸傲气的梦想,策马扬鞭、仗剑天涯、挟风带雨、四海为家……
这世上,也确实有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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