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兰不满地瞪了我一眼:“你这个真是的,你以为主管那么好做的?人家珍姐是从羡国塞班岛回来的,什么苦都吃过;周桂枝也在孟加拉国呆了三年呢。”
好久没说话的朱素贞冲我苦笑道:“海燕啊,你也不想想,全厂那么多人,大家还不都是打一份普通的工?就算工作再努力,厂里再提拔,又有几个能出位的?退一步说,大家都想坐写字楼、当职员、拿高工资,那么多活谁来干?”说到这里,她忽然冲我使了个眼色,站起身来,示意我跟她出去。
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想到她一向待我不错,便下了床跟她走出门外。宿舍楼旁边宽大的草坪里,三个一堆两个一群坐满了人,朱素贞领我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坐下,我一头雾水地问:“素贞,有什么事吗?”
她沉默了一下,轻声问:“海燕,你是不是很想赚很多很多的钱?”
我犹豫了一下:“我不想赚很多的钱,我只想证明自己并不比别人差。”
朱素贞非常有把握地说:“别骗我了,出外打工的人,哪个不是为了赚很多很多的钱呢?我倒有一条路子可能让你赚很多钱呢?”
虽然我来东莞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钱,但如果有很多很多钱的话,我的目的就可以更快地实现。所以,我试探着问:“是一条什么路子呢?”
她神秘地趴在我耳边说:“晚上跟我出去做吧,你还年轻,又这么漂亮,我认识一个酒店的‘妈咪’,可以介绍你进大酒店做,她捧红过很多小姐,你对她好一点,她一点会把你捧红的。要是你运气好被老板看中了,一辈子就吃穿不愁了,哪里还要打这份工?”
听了这话,我立刻气血上涌,我想到了村里的那个大姑,真是又气又急,很想骂她,但想到每天都要从她手里拿货,冲到嘴边的骂人话结果变成了疑问句:“你说得这么好,为什么你直接进酒店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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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叹了一口气:“一来呢,我年龄大了,长得又不漂亮,客人很少,只能给那些该死的鸡头留电话,有活做通知我过去接,收入不稳定;二来呢,这厂里我有很多老乡,毕竟不能那么光明正大,传到家里也不好做人呢。”
我真想骂她,她怕传到家里不好做人我就不怕啦?但我还是软弱地说:“对不起,我不想做那个。”
没想到听了这话,她很不高兴:“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呢?我是为你好呢?”
她的话让我很生气,一气就忘记后果了,脱口而出:“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一计不成,她又哀求道:“海燕,我己经答应那个‘妈咪’给她介绍女孩了。你这样拒绝,我怎么好意思跟她说?或者,你就走一下过场,陪我跟她吃一顿饭,这样我也好对她交待呢。求求你,就当帮我吧。”
做与不做,这是原则问题!我生硬地说:“不,我不想和那种人吃饭!”撂下这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赶忙追了上来,连声说:“杨海燕,你不要告诉别人啊!”
我当然不会告诉别人的,这种丑事,想遮掩还来不及呢?只是从那以后,朱素贞再也不将查过的衣服抱到我面前的桌子上了。更为可气的是,甚至她面前的衣服堆积如山,我去取的时候,她也不给我。她越来越对李梅好起来,有时还送给李梅荔枝、龙眼、李子等各种时鲜水果。这些水果都是我们平时望尘莫及的,每每看到,我总会咽口水。
终于有一天,李梅红着脸跟我说:“海燕,朱素贞说可以介绍我去酒店上班。她说酒店能赚好多好多钱,有了钱想吃什么水果买什么呢?”
我瞪大了眼睛:“早就知道她没安好心了,你怎么说?”
李梅认真地说:“我来时我妈跟我说,我打几年工攒一笔钱,她会用这钱给我置办嫁妆的,然后找个好男孩安安稳稳过日子呢。”
我握着她的手:“是的,梅子,累点苦点不怕,但绝不能出卖自己的身体和灵魂,这是原则问题!”李梅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虽然快人快语,但她是个好女孩,善良而单纯。
朱素贞对我们两人同时冷淡下来,可能连碰了两次钉子也没有再发展别人的兴趣了,终于安静下来。只是请假的次数,也明显少了许多。
我们的生活是固定的三点一线:宿舍-厂区-饭堂,我们每天在这三点一线间周而复始。每天早上七点打起床铃,而我又是比较嗜睡的一个,经常要挨到七点半才能起床。因为时间紧,便不能去吃早餐,一直要空着肚子做到中午12点。不出两个月,我感觉胃部开始不舒服起来。事实上,同样的原因,宿舍没几个人的胃是好的。
日子象指尖的流水一样逝去,我逐渐习惯了这种繁忙而劳累的生活。我感觉自己越来越疲倦,越来越麻木了。很多时候,我忘记了我来东莞的目的,我觉得自己己经不是人了,而是和车间的那些平车、烫位一样,只是一个没有思想、只知道干活的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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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货多,每天赶货赶得死,一般最早12点下班,有几次上了通宵,休息四五个小时后照常上班。虽然金秋厂无论规模还是名声,和亮光厂都不在一个档次上,但同样是发夜宵票的,同样是那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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