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摆摆手,完全无所谓的样子:“没什么,谁不都一样么。”
说话间,一双眼睛已经把周边都扫了一圈,忽而有些惊讶地停在某个位置上:“路程,你看那边。那是……南方?”
他也是今天全部考完,路程站起来仔细看了看,他身边那几个都是华人圈里爱玩儿的角色,在哪儿出现身边都有看着不干不净的人围着陪酒。于是,在他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大步流星地往那边走了过去,一开口这声音就沉得吓人:“南方。”
南方猛地一惊,抬头看到他的脸色,下意识就要把手里的杯子放下。
“酒还没喝完呢,人怎么能走啊。”
果真有不识相的。路程扫过一眼,发现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男孩子,描了眼线打了粉底,灯光一照活像个鬼。南方杯中正好还有酒,路程拿过来就全都浇在了那人脸上,殷红如血的酒液恰巧给他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让那张脸完全彻底地不堪入目了。
这儿没人不认识路程,他真发火了也没人敢出声。他在几个为首者面上一一看了一遍,迅速确定了今天是谁做东,然后利落地抽出一张纸币塞进那人的领口,微微扬声道:“抱歉,先告辞了,改日再聚。”
堂堂公子哥,竟被路程当成mb给小费,当下那人就要起身。旁边的朋友立刻把他重重压回去,低声劝慰:“算了算了,你今天跳起来没什么,明天你家搞不好就要破产。他姓路,他叫路程,你千万别忘了……”
路程冷眼看着,临走前还在那小桌上踢了一脚:“你们听清楚了,拉人出来玩也先看看他是谁。这是我男朋友,别让这些不男不女的东西靠近他!”
南方脸上那几分酒意瞬间褪了个一干二净,赶紧用力把路程拉开,并且一鼓作气拉出了大门,牵着他一直走到旁边的小巷子里。
“你刚才说什么”
路程被南方握着肩头压在墙上,一下子哑口无言了,一丁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因为这天还有考试,路程是戴着框架眼镜出来的,眉眼间的波澜被镜框反光掩去了大半。他确实是想说点什么的,刚才冲动得太过了,这会儿什么乱七八糟的悔意全都涌上来了,几乎要把他淹至灭顶。
他甚至都没有问过一句,到底是不是南方自己想出来玩的。
他会这样毫无预兆地爆发,一次性把能得罪的人全都得罪光,无非是方才有人要往南方身上靠,差点就要碰到他本人也靠过的肩膀。
“我……”费尽力气张开口,第一个音居然是哑的,震动声带后只发出颤动的气声。
南方心急如焚,自己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来,异常专注地看进他眼里。
路程愣了一下,头一偏就躲了过去,依旧垂着头道:“我刚才太冲动了,对不起。”
失望蜂拥而至,南方很快往后退了一步,礼貌的距离又回来了:“没关系,不怪你。我就是想看看你平时一夜不回来,究竟在这儿都做了什么。”
“你就为了这个?你为了看我在做什么,跟那帮人一起跑到这儿来?”刚消了点火,南方的一句话又让路程发了飙。
南方真是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不能来?那帮人怎么了,不就是出来喝酒么,你难道不是?你还真应该给我个理由,路程,你到底为什么发这么大火?”
“我上次就让你别来这种地方,你不也答应了吗?”路程突然勒住他的腰往自己身前一带:“你怎么能跟我比,我本来就是个乱糟糟的人。你……你是我的。”
一言既出,这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南方震了一震,迟疑地抚上路程的背:“你这是想清楚了?”
一墙之隔,摇滚乐的鼓点还无法无天地响着,连带着这砖墙都在嗡嗡振动。南方眼里隐约有惊喜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安静地等着他回答。
直到那一刻,路程仍然觉得他遥不可及,仿佛一个静日生香的梦境。
所以他很没出息地逃走了,连头都不敢回,只远远地扔下一声“抱歉”,一个人跑回公寓去了。
次日,他打点行装跟同学一起去了维尔,在最后时刻参与了他们考完去滑雪的计划。
又过了三天,南方收到维尔寄来的明信片一张。正面平淡无奇,滑雪场抓拍而已,背面也不过只有三行字----
南方:
我也爱你。
路程
那时候南方毕竟是年轻,看到了明信片就疯了一样急着见路程,连等他回来这几天都难以忍受。相形之下,南方做事确实温吞了点,但至少一板一眼,决定了就不会变卦;路程则不然,南方好几次都以为他下了决心,但一转眼他又落荒而逃了。有些人天生就是这样,他们埋首在唯一的、强占他们几乎全部心神的那件事里,其余的一切都需要外力推一推才能有抉择,否则便自欺欺人地将头埋在沙子里,还自己骗自己,说我什么都没看见。
所以那到底是“我也爱你,但我不能跟你在一起”还是“我也爱你,我想跟你在一起”,南方觉得自己必须当面问个清楚。
他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甚至短信也没有,出了维尔的机场就直接打车去了明信片下角印着的那个地址。南方觉得自己可以想象出路程寄明信片的情形,应该是某次滑雪归来或者补眠醒来后,就在酒店的大堂里随意买了张明信片,皱着眉头挑了挑图案,然后拿出随身带着的,再拜托酒店大堂代为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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