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天气它们居然可以大片的开放,花匠们想必费了不少心思。
我随意摘了一束递给身边随侍的宫女,“让御膳房伴道凉菜。”
沈彻一言不发的站在我旁边看我糟蹋这些花,过了一会儿,突然开了口,我辛苦劳作努力破坏的蹲在花海里,听到他沙哑的声音:“李宣,能不能给我一杯忘情?”
我把手边一束无忧草连根拔起,略带讽刺的回答道:“你哪里需要那种东西。你对朕……哪里有什么情可忘……”
他猛地拉住我还在破坏的手,一向冷清的眼睛里不知何时蓄满了眼泪,几乎是在哽咽着哀求我:“不要拔了……我求求你…李宣!我求求你……不要拔了……”
他跪在无忧草铺就的花海里,脸颊上满是泪水,我沾着泥土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淡淡说道:“你不要哭,你这个样子会让朕误以为你还爱着朕。”
沈彻僵了下,狼狈的擦干眼泪,头发披散着站起身来,我扯住他的手,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沈彻,看到这花时,你动心了是不是?”
我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有血液一阵一阵的冲击着我的脑海,我尽量克制又忍不住的去看沈彻的反应。
他沉默着,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喃喃着:“没有。”
我点了点头,“最好没有,以后也最好不要有,因为……”我拍拍泥土站起身来,“以后朕再也不会做这种傻事了。”
用过晚膳,我绕到了栖梧院,太医署的人分了两批待在沈彻身边,医正同我道沈彻此胎落得凶险,小产后一定要好生照看。
我撩开纱帐,医女跪坐在榻边,燃了一只小炉子炖药,这是快要入冬的时节,应是怕他会落下寒症。
我朝医女摆了下手,示意她退下。那边厢沈彻支着身子望着我,有些瑟缩的躲开了宫女的扶持。
寝宫里的人退的差不多了,我坐到沈彻榻边,总起伏不大的调子同他道:“掌事宫女说你胃口不大好,册封大典在即,你别先垮了身子。”
沈彻僵硬的转过头来看我,惊诧的说道:“册封……”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朕要册封你做朕的君后,礼部已经着手去办了,日期就在下个月。”
沈彻摇了摇头,拽住了我的袖子,近乎恳求的说道:“李宣,不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我扯住他的手,将他抵在床前,近乎执拗的压制住他,“当初你说权势对你很重要,所以你要背叛朕,现在朕就给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殊荣,你该对朕死心塌地了吧。”
我端视着他:“而且,这份殊荣除了朕再没有第二个人能给你,李越也不能。你还有什么不乐意?”
沈彻紧紧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我淡淡看着他,冷冷笑出了声,在他无言以对的沉默下说道:“沈彻,我发现我错了……”我抵着他的唇,默默想着,“我原先以为你不爱我。”
滚烫的泪水低落在沈彻脸上,我在他睁开眼之前盖住了他的眼睛,那些吻逐渐加深,一个个印在他的唇边。
沈彻的话越来越少,即使被我逼问到这种地步也只是发着抖,一个字都不说。
我干脆扯开他的衣服,将他从头到尾剥到□□。沈彻在剧烈的羞耻感下不安的扭动着,我也脱了衣服,和他紧紧贴到一起。我没有要他,只紧紧搂着。
这让我想起在梦溪崖下和沈彻同生共死的五天六夜,我和他因为寒冷紧紧抱在一起的那一刻。他苍白着一张脸,眼睛里却像是蕴藏着无数的星辰,声音极度虚弱的和我说:“李宣……如果我们注定死在这儿,有句话我一定要说……”
那时候他吻了我一下,哀伤的靠在我的颈侧,“李宣…我爱你。我不怕死,我只是怕死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常常想,如果当时我们都死了就好了。
如果没有回陌阳,时间永远静止,停留在他说爱我的那一刻就好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君和我说过,有些东西你最在乎最有可能失去,若有一天你不再拥有了,你就要学会忘记。
但我忘不了。
曾经忘情滑下喉咙那一刻,我以为我把关于这个人的爱与恨,真正的遗忘了,从那天起,不管他爱着什么人,他爱不爱我,都与我再无关联。
可事实是,即使喝了一万次忘情,我还是会爱上他。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如果在我的生命里失去沈彻,我会痛不欲生。
虽然出了重重变故,但到了腊月初十,册封大典还是如期举行了。宫里许多年没正正经经办过什么喜事,一时间欢快的氛围充斥着这绿瓦红墙。
沈彻在宫侍的搀扶下出了栖梧院,我们要出发去宗庙在祖宗面前结发连理,在嬷嬷们的搀扶下,他苍白的指尖触到我掌心的那一刻,我心间一震。
那些痛苦的愉悦的,复杂至极的情绪在我心里翻腾着,最后归于平静,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和他过往的种种纠葛再也不重要,他现在是我的夫君,我是他一辈子不能再更变的妻主。这种认知,比从他口中说爱我,更让我心安。
入了寝宫,我坐到他跟前,指向窗外:“沈彻,你看。”
从窗子望过去,屋外面大片的无忧草开了,沈彻抬头望了一眼,喃喃着:“好多花……”
我牵住他的手,“我让花匠把这些花围着你的寝宫种了一圈,你喜不喜欢?”
他垂着头,俊秀疏清的眉目冷淡中现出一丝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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