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高炽皱眉的时候,便听朱詹基道:“父亲,河工固然要紧,可是这河患却是久治难愈,每年拨付了这么多钱粮,总是不见成效,可见问题的根子,不在于钱粮,而在于人。”
朱詹基见朱高炽并不打断他,知道这是父亲鼓励自己说下去,于是继续道:“因此,朝廷当务之急,并非是拨付钱粮,而是要寻觅大禹、李冰这样的人才,再专设河务,调度钱粮,如此,才能治其根本。假若一味的治河,一味的说河工之事,利在千秋,可是这河水年年泛滥成灾,这岂非是掩耳盗铃么?黄先生的票拟没错,可是太守成了,理应进献更详尽的章程来,由廷议讨论,才好。”
朱高炽笑了,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得了父亲夸奖,朱詹基喜上眉梢。
可是朱高炽的脸顿时板了起来,道:“可是你却是错了,黄先生做的对。”
朱詹基微愣,却是不敢顶撞,只得道:“儿臣知错。”
朱高炽冷笑:“你不知错在哪里,又知哪门子错?为父问你,眼下朝廷,什么事为重,什么事是轻。”
朱詹基沉吟了片刻:“供应边镇所需是重,其他的,都是轻。”
朱高炽点头:“这就是了,供应边镇,这是你皇爷能看在眼里的事,出了岔子,为父就是不忠不孝。所以眼下什么都不要紧,最要紧的。却是边镇。事有轻重缓急,既然如此,其他的事。就得缓一缓了。可是这河工之事,能缓么?”
朱詹基摇头。
朱高炽慢悠悠的道:“当然不能缓,既不能缓,可又不能去操办,那么应当如何?那么就应当大张旗鼓,告诉天下人,河工之事。利在千秋,朝廷对这河工,是不敢忽视的。所以这河。要治,至于怎么治,就是另一回事了,朝廷拨一百两银子三千担粮秣是治河。拨一万两银子。十万担粮草也是治河,没人会关心这个。这边镇的事,叫的响,办的要勤。可是这河工之事,可以懒怠一些,可是叫的也要勤,得让大家知道,朝廷是不会置水患州县于不顾。你懂么?黄先生体会为父的深意,拟的这张票拟。是对的。”
朱詹基默默记住,连忙道:“儿臣这一次,真的错了。”
朱高炽便不免借题发挥:“你呀,仗着有几分小聪明,总是眼高于顶,你这性子,你那皇爷却也喜欢,可是这世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纸面上是什么就是什么,不是书本里说什么又是什么,往后需谨记着,凡事,少说,多去听,多去想。做事呢,多看,多问,慢着点做。这为人处事,就如夜行,得谨慎甚微,打着灯笼,先把前后左右的路照清楚了,再缓步向前,你不是别人,别人跌倒,尚可以爬起来,你不同,为父和你,都是凤子龙孙,摔了一跤,说不准就走不成路了。”
朱詹基见朱高炽很是严厉,吓得大气不敢出,只是垂手认真听着教训。
倒是这时,外头有宫人道:“殿下,赵公公托了个人来,要求见殿下。”
朱高炽眼眸微眯,眼眸里,似乎掠过了一丝冷意,他将拳头握起,慢悠悠的道:“请进来说话。”
朱詹基便拱手:“儿臣告退。”
朱高炽摇摇手:“你不必走,有些事,你多看看,多听听也好。”
朱詹基便点头,乖巧的站在殿中的一侧。
过不多时,便有个人进来,这人无论相貌还是衣饰都并不起眼,进来之后,纳头便拜,道:“太子殿下,小人受督公的嘱咐,特来禀告,那郝风楼与荆国公主,确有私情,二人曾有过幽会,似有肌肤之亲,此事,千真万确……”
朱高炽嘴角,微微勾起了笑容。
他挥了挥手,道:“下去。”
这人立即碎步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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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冉的灯光之下,朱高炽肥胖臃肿的脸依旧是那样的和蔼,他深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慢悠悠的道:“你那三叔,近来总是在母后面前提及荆国公主的婚事,看来,这不是空穴来风,这是别有所图。为父早就看出端倪来了,你这三叔,不是成事之人,他便是动动胳膊,为父都知道他想做什么。”
朱詹基方才得了教训,现在倒是谨言慎行了,并不吭声。
直到朱高炽问道:“你怎么看?”
朱詹基道:“问题的根子就在于,三叔到底有没有做这个媒,有没有向皇祖母提及此事,若是提了,这事儿,就是两情相悦,虽然郝风楼身份特殊,可是皇祖母对郝风楼,是一向看重的,这事儿,若是每日旁敲侧击,未必不能成。”
朱高炽笑了:“可要是没提呢。”
朱詹基也跟着笑了:“若是什么都没提,这就有点意思了,二人已经勾搭成奸,这便是宫闱,十恶不赦。”
“对!”朱高炽慢悠悠的道:“荆国公主地身份,倒也是特殊,可公主就是公主,是为父的妹子,是你的姑子,这就是宫闱,为父现在就要入宫,报知此事,先跟母后通通气,另外,这事事关重大,得立即叫人去拿郝风楼,要谨防他逃了,打蛇,就要打七寸,平日里,为父和那郝风楼,也还算客气,便是因为,打不死他,现如今,他自己做的孽,那可就莫怪为父翻脸无情了。”
朱詹基深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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