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弥漫。
其实方才后队的火铳手出现在队前的时候,这些势不可挡的朵颜铁骑就已感觉到不妙。
那手持长刀,冲锋在最前的勇士突兀良瞳孔收缩了一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像他这种无数次生死之间磨砺出来的人,自然能预感不妙。
只是现在尚有百丈不到的距离,他已经无从选择,就算是想要侧马躲避也是迟了,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冲杀过去,冲过了这个距离就是晴天!
“杀,杀!”突兀良疯了,必须要快,而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决定了成败,他不能输,朵颜三卫冠绝三军,岂可服输!
他疯狂地挥舞着长刀,使得同伴们受到了极大的鼓舞,这一匹匹宛如野狼一般桀骜不驯的骑士,此时展示出了他们无以伦比的勇气和无穷的战力!
朵颜铁骑疯狂了。
无数人从喉头发出了嘶吼,置身于此,便是让旁观之人都不禁热血。
可是……
当火铳声大作的时候,当短短的三十秒不到,他们才刚刚冲近五十多丈距离的时候,火铳声响了。
宛如催命魔音,刺鼻的硝烟充塞入鼻,让人的眼睛睁不开。
战马受惊,队形更加紊乱。
可怕的是,这一轮齐射,竟是恰好抵达了射程的范围之内,这就意味着,二十五支火铳面对他们如此密集的队形,几乎是例无虚发,而且铅弹更具穿透力。
突兀良的好运气自然到头了,方才他躲避了一阵弹雨,而现在再无侥幸,护心镜被一枚铅弹直接穿透进去。直接飞入了骨肉。
这夹了一层钢面的护心镜,犹如纸糊一般,在铅弹面前不堪一击!
突兀良感受到了痛疼,发出了哀嚎,曾几何时,甚至就在上一刻,他是何等的强大,可是现在,突兀良感觉自己就像草原上那柔弱的野草,如此的不经摧残。
可恶。可恶,可恶的血肉之躯!
突兀良咬紧了牙关,铅弹已经穿入了他的肋骨,宛如电钻一般在体内旋转。
身边的同伴一个个的落马,一个、两个……他们带着哀鸣。带着绝望,有的依旧握刀。人已跌下半空。手中的刀还在挥舞。有的直挺挺的栽倒在地,闷哼一声,再没有了气息。
其中一个竟是被铅弹直接穿透了手臂,那铅弹溅着血液,从身子里钻了出来。
血肉横飞。
整个骑队,瞬间便倒下了七八人。
七八个人的伤亡。几乎已到了崩溃的边缘,更可怕的连锁反应是,由于前队大量的伤亡,阻碍了后队的冲刺。后队侥幸没有中弹的骑士不得不放慢马速,避免和混乱的前队冲撞一起,或者不得不疯狂的拉着马缰脱离了冲锋队伍,妄图迂回过去继续冲锋。
整个骑队立即七零八落,一下子不成了样子。
噩梦,只是开始!
朱权的眼睛红了,当他看到突兀良一头栽倒的时候,在后队压阵的他,此时亦是寒心不已。
怎么……怎么可能,这是朵颜三卫,这是声名赫赫,曾经节制于自己麾下,名动天下的朵颜三卫,难道……难道……
朱权是个狠人,或者说,太祖皇帝儿子就没有几个是省油的灯,这些人中有人带着几万军马就敢靖难;也有人受了那么点屈辱,直接关上院门把自己和全家烧了也不愿被小吏侮辱。狠人通常的德行都是,他们对自己往往比对别人更狠一些。
朱权也发狠了,他如愤怒的狂狮,进入了癫狂状态,手中的长刀挥舞,大叫:“杀,杀,杀……报仇!”
受他的激励,骑队又一次爆发出了怒吼,依旧冲刺在前。
相比于他们的情绪激动,对面的火铳队依旧是沉默,可是这种沉默,已经让人从心底冒出寒意了。
第二队押上,四十丈的距离,齐射!
“砰砰砰……”
第一队熟稔的开始装填,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所有人仿佛置身事外,忘记了前头越来越清晰的骑影,忘记了惊呼,一切都不重要,在他们日复一日的操练之中,他们唯一做的就是在号令之下装填、跨出队列、发射。
火铳的铳管已经烧得有些通红,一不小心就可能烫伤自己,这样连续的发射最容易炸膛,而事实上,明军经常碰到的也是这种情况,就算是情况允许,明军也不敢连续发射,铳管过热就可能发生炸膛,能将使用火铳的人炸得血肉横飞。
可是他们从不担心这样的状况,精钢打制的铳身握在手里,给他们的只有一种无以伦比的安全感。
“砰砰砰砰……”
这已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了。
许多的骑士倒下去,给人一种悲壮之感,战马亦被打出几个乃至十几个血窟窿,浑身都是泊泊的淌着血水,有战马直接前腿跪倒,曾与战马朝夕相伴的骑士,此时被自己的‘朋友’抛弃,整个人摔了个头破血流。
郝风楼屹立不动,他或许不会想到,今日这一场试练,从某种意义来说会产生诸多深远的影响,又或者会有后世之人将此对阵形容为骑士时代的结束,这些与他无干。
他只是冷冷的观察着前方百步之内人仰马翻的骑士,看到了漫天的血雨,看到一个个狰狞的脸庞露出了恐惧。
郝风楼没有同情,因为他绝对深信,假若现在冲来的是这些朵颜铁骑,那么血肉横飞的就是自己。
郝风楼看到了朱权,朱权被仅有的两个骑士拱卫着,郝风楼看到了朱权的脸上闪现出来的惊慌失措,什么天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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