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千,道一万,汪克凡搞出这个士兵同志会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在楚军内部建立一个由他直接控制的社团组织,加强对部队的掌控,把枪杆子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很多事情要早作布局,防患于未然。
他娓娓道来,介绍着有关士兵同志会的构想,谭啸和周国栋等人听得很认真,偶尔提出一两个问题,得到解答后,再仔细思索一番。
士兵同志会这个概念太超前,汪克凡说的每句话他们都能听懂,组合起来却抓不住重点,更体会不到其中的深层用意……但是他们知道,汪克凡对这个士兵同志会非常重视,没打招呼就直接宣布成立,差不多等于下了死命令,必须不折不扣的办好。
楚军众将已经习惯了……这些年来,自家军门经常有一些闻所未闻的奇思妙想,当时看起来无不匪夷所思,难以理解,但事后都会证明他的正确性,唯一有所区别的,就是经过时间的长短。
楚军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局面,汪克凡早就树立了自己的威信,没人会质疑他的决定,楚军众将哪怕暂时不理解,也会选择服从命令。
谭啸的态度尤其重视,岳州营最近出了不少问题,军纪和财务上比较混乱,士兵同志会以“维护军纪”和“监督钱粮经济”为责,正好对症下药。他甚至觉得,士兵同志会就是为岳州营量身打造的,正是因为自己没把部队带好,汪克凡才会如此煞费苦心。
“云台,岳州营这一仗没打好,又出了这么多的事,都是因为我这个坐营官不称职。还是把我免了吧,换个人来做。”
“换谁?你说。”汪克凡摇了摇头,说道:“咱们楚军就这些人。一个萝卜一个坑,你撂挑子不干了。换谁能替得了你?”
“顾宗福就不错,他是九边官军的老将,带兵打仗都有一套,吉安营有王鼎当家,把顾宗福调走也没关系……”
谭啸刚刚说了一半,王鼎就瞪起眼睛叫道:“谁说没关系?谭帅,这可是你的不对,我有几斤几两大家都知道。吉安营全靠老顾撑着,你可不能挖墙角!”
“那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啊!岳州营这次伤亡了三千人,就是在我的心里割了三千刀,疼的整晚整晚睡不着。”谭啸又转脸对着汪克凡,诚恳地说道:“云台,带兵打仗是个精细活儿,我却是个粗枝大叶的性子,的确不称职,你把顾宗福调到岳州营来,我给他当副手。保证不会出乱子。”
“不行,顾宗福还有其他安排。”
汪克凡拒绝的非常坚决,抛下还想说什么的谭啸。顺着江边向前走去,周国栋拍拍谭啸的肩膀,和众将一起跟了上来。
突然间顺着江风,传来一阵号子声。
老表来砸夯啊!嘿呦——
使劲往下夯啊!嘿呦——
不使劲是王八啊!嘿呦——
大伙日他娘啊!嘿呦——
江边的码头上,一群群青壮民夫担土背石,喊着号子打夯平地,周围的田野里,还能看到纵横交错的壕沟土垒,勤劳的农夫却已在播种早稻。舒展的白云。清澈的蓝天,青葱的稻田。昔日铁马金戈的战场,战争的痕迹正在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生机勃勃,就像奔流不息的赣江,一直向北,向北!
汪克凡举目四顾,良久无语,突然向谭啸问道:“义声,咱们当年在崇阳起兵,为的是什么?”
“那时候没想太多,眼看大好河山要被鞑子占了,只有举兵反抗。”眼望四周景色,提起当年的豪情,谭啸的心情好了许多,笑着说道:“我当时还在山谷书院,听云台招呼一声,跟着就走了,一直就这么到现在。”
“是啊,有时候就是一闪念,就决定了一辈子的路。”汪克凡微笑点头,又说道:“亭林先生有句话说得好,国家兴亡,匹夫无责,肉食者谋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满清入关,要占我汉家江山,这是关乎亡国灭种的大事,我等只有挺身而出!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云台误会了,我不是要回头。”谭啸面色沉重:“岳州营这副重担我担不起。”
“岳州营这副担子已经在你的肩膀上了,不担也得担,这是不能推脱的责任。这一仗没打好,该罚肯定要罚,但是你的坐营官不能免,还得接着干,而且不许闹情绪。”
汪克凡转身对着众将说道:“南昌之战,楚军总计伤亡了五千余人,却被鞑子逃回九江,这一仗的确没打好。岳州营的问题比较突出,但是其他各营也有类似的问题,说到底,根子还在我这里,要罚首先该罚我!咱们是楚军,没必要搞曹操削发代首那一套,有错必改,不要在同一条沟里跌倒两次,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提议,士兵同志会首先要对我进行监督,防止类似的错误再次发生,至于谭啸和其他人的指挥失误,这次就不追究了。”
众将纷纷表示赞同,汪克凡话锋一转,又说道:“指挥上的失误不予追究,违反军纪却不能姑息,谭啸、董桥宣和谭畅该如何处理,很快就会有个结果。大家回去以后,都要在本部开展自查,严肃军纪……”
岳州营离不开谭啸,所以他的坐营官不能免,但是可以免去其他的职务,汪克凡打算把他降一级,从总兵降为副将,以示惩戒。
这件事还要和谭啸进行沟通,不便当着众将明说,暂时就含糊处理。
“打铁就得自身硬!人呐,对自己下手总是不容易,但是为了楚军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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