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x!”陈泰勒马站住,恶狠狠地瞪了土山方向一眼,楚军大炮的射程远远超过他的估计,刚刚开战就吃了一个小亏。
由巴牙喇兵组成的督战队纵马上前,挥舞手中的虎牙刀,砍死两个受伤嚎叫的天佑兵,很快恢复了稳定,清军虽然遭到了大炮的轰击,阵型却几乎纹丝不动。
对于一支五千人的大军来说,死伤几个天佑兵无足轻重,对士气却有一定的影响,不能留在这里一直挨打,但也不能轻易后退,陈泰传下命令,让红衣大炮停止无意义的消耗射击,对土山直接发起进攻。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响起,绿营兵、天佑兵和八旗骑兵各出一部,朝着土山压了过去,为了防备那门可恶的大炮,他们的队形拉得很开,行进的速度也仅仅比正常步行快一点,以节省体力在最后阶段全速冲锋。
距离土山大约四百步左右,分散在阵前的清军游骑突然集结起来,从斜刺里向着土山冲去,明军的阵地上有很多火铳兵,用声势惊人的骑兵冲锋引诱对方提起开火,是清军对付火铳兵的惯用方法,而且一直卓见成效。
清军后阵中,所有战兵都披甲上马,缓缓向前逼近,陈泰最擅长这种战术,当第一波进攻开始后,第二波,第三波进攻就会接踵而至,连续不断地发起打击,不给敌人任何喘息调整的机会,直到将对方击溃。
“呜——”
原野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怪异的号角,那声音浑厚、低沉,似乎来自蛮荒的远方,陈泰的中军大纛之下,一名号手正在奋力吹响海螺号,发起冲锋的命令。(海螺号是八旗兵的冲锋号,沈阳故宫博物院至今仍有收藏)
现代的军号清越嘹亮,声音是在头上响。海螺号的声音却是在地上滚,任你多少人在厮喊,总能感觉到地面在脚下颤动,像雷像鼓似的敲击着心脏,轻易卸不下胸中的那口气,听到这悠长的螺号声,八旗骑兵的精神都是一振。潜藏在体内的豪野、蛮勇和杀气瞬间被激发出来,都催马挥刀,嗷嗷叫着冲向土山……
土山的第一道胸墙后面,吴老兵不停低声说着:“别慌,别慌,不要抬头去看那些鞑子。没有命令千万别开枪。”
大牯牛知道吴老兵是在安慰自己,心里却更加慌乱,那螺号声像鬼哭狼嚎一样,鞑子的骑兵听到之后,眼睛突然就红了,大牯牛却觉得有些腿软……螺号声,马蹄声。战鼓声,一声声好像敲打在他的心头,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充斥着整个天地间,大牯牛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身子不安地扭动着,把手里的鸟铳攥得死死的,恨不得立刻开火射击。
清军的游骑兵排成一道散兵线。向着土山阵地凶猛扑来,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逼近到百步之内,地上有几块不显眼的石头,为首的游骑兵轻轻一拉马缰,就从容地跳了过去,在他们身后。绿营兵,天佑兵和八旗精锐也加快了速度,开始发起冲锋。
怎么还不开火!观战的马进忠非常紧张,他当然知道距离越近火铳打得越准。但眼看清军骑兵气势如虹的冲锋,楚军却迟迟不开枪,还是忍不住担心。
怎么还不开火!陈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火铳的第一次齐射威力最大,游骑兵又冲得太近,伤亡恐怕小不了。
“咚!咚!咚!咚!”
当第一个清军游骑冲过了标识物,汪克凡一摆手,传令兵挥舞令旗,楚军的战鼓也随即敲响。
“全体都有,点火。”
王奕亲自担任指挥,见到山顶上的旗语后,立刻发出了命令,几名队官大声重复着他的命令。吴老兵摸出火石点燃火绳,然后鼓起嘴把明火吹灭,再熟练地把火绳调整到位,大牯牛学着他镇定的样子,不看那些冲来的鞑子,低头点燃了自己的火绳。
“第一排,瞄准!”
随着队官的命令,大牯牛深吸一口气,猛然抬头举枪,吴老兵的动作最快,大牯牛只比他慢了一点点,周围的同伴也一起举起鸟铳托在耳边,所有人都保持着一个姿势,在望山里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上午的阳光从身后照了下来,一定都不晃眼,那些鞑子骑兵眉眼嘴脸清晰可见,嚎叫张开的嘴里露出的一口黄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大牯牛突然发现自己的腿不再打颤了,心里的紧张仿佛一扫而光,他以前非常害怕这些真鞑子,但真正直面危险的时候,就没有时间再去害怕。
呼吸之间,火铳的望山里已经锁定了一个敌人,那个一个戴着雕翎铁盔的低级军官,大牯牛在绿营里混过,看他的服色就知道是一个“代子”,也就是说,这些游骑都是阿礼哈超哈兵。那个代子迎着灿烂的阳光向前冲锋,盔甲武器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脸上的神情严肃而冷漠,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眼睛却在阳光直射下微微眯了起来,似乎有些不适的样子,大牯牛突然想到,这个小小的细节应该是汪军门早就算好的……
“第一排,开火!”
大牯牛扣下扳机,顺着肩膀传来的后座力低头转身退到后排,把射击位置让给后排的同伴。
“第二排,上前一步,瞄准!”
随着队官的口令,后排的同伴上前举起鸟铳,对准了阵地前的清军。
楚军的火铳一排齐射,十多个清军游骑噼里啪啦地栽下马来,还有更多的人和战马受伤,不过仗着铠甲保护和马身强壮,暂时还没有摔倒,清军阵后的陈泰一阵心疼,如果早知道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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