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记得么”
“这次记得。”
万枯给他理头发的手明显的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若无其事的问道:“梦见了什么?”
“梦见了师父,只是你在梦里穿的不是这件衣裳,是一身的黑衣,头发也不似现在这样束着……”
万枯放下手,眼中含着疑问看着婴离,婴离的身体向前挪动了几分,离万枯又近了些,伸出胳膊探到万枯背后去,解开了万枯束在身后的长发,然后又把头发轻轻拢到万枯右侧,用原本那根细细的红色发带再将头发松松束于胸前,而后满意的看着万枯,道:“就像这样。”
☆、青角兽之卫轻秦风
几千年前,一个小镇上住着一户这样的人家,家主是本地人,靠做布匹生意起家,迄今为止娶了三房姨太太,正妻生下长子后因为月子里受了风寒半年后便撒手人寰了。留下一个尚在襁褓里的小娃娃。弥留之际,她的夫君卫成林跪在她的床前,声泪俱下,指天发誓,以后一定好生待他们的儿子,让他一生衣食无忧,护他一世周全。
病床上的女人撑着最后一口气听他发誓,直到最后一句话说完,又依依不舍地看了眼自己的孩子,才咽了气。
卫成林在她死后三年一直坚持未娶,后来遇上了现在的二房,刘玲。刘玲是个风尘女子,醉春楼的头牌,也是多少达官贵人争抢的主儿,不过她从那些人身上敛了不少钱财之后,并没有跟了他们,反而跟了本本分分做生意的卫成林。
卫成林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接过别的客人,卫成林喜欢她,还说以后会娶她,还答应会替她赎身,刘玲便日日等着不再接客。
可是过了好些日子卫成林都没有再出现了,老鸨都看不过去了,直劝她说:“阿玲,别等了,男人都是这样的,嘴里说的话向来算不得数。”
刘玲不信,声称要等到她死,结果还真让她给等来了。失踪两月有余的卫成林,拿着一沓子支票,甩给了醉春楼的老鸨,把刘玲带走了。
老鸨至今都忘不了,刘玲走的那天得意的神情。
没过多久两人便成了亲,只不过碍于她原先的身份,两人的婚礼没太高调,省去了接媳妇的过程,也就是从卫宅的厢房娶到了卫宅的正屋,然后把街里街坊的叫到家里热闹了一下。
卫成林十分的宠爱他这二房,听说刘玲在这家里也越发的恃宠而骄,十分的娇纵跋扈又仗着自己夫君家大业大,眼睛长在脑袋顶,鼻孔看人,谁她都不放在眼里。到后来只要提起卫家二房这四个字,那后边就准没好话,甚至都不用提她的名字,不过话说回来也没什么人知道她的大名。
别人到还好,惹不起躲得起,只是可怜了卫家长子----卫轻。
刘玲进门那年,卫轻才六岁,看见自己亲爹又娶了新媳妇,便又哭又闹的,还冲上去对刘玲“大打出手”,奈何他年龄小,个子矮,加上刘玲生的高挑,也就刚够着刘玲的腰。一拳一拳垂在刘玲身上,说不疼吧也有些疼。
卫成林一皱眉赶紧叫人把他拉开,大喜的日子都让他给搅和了。
卫轻见有人来拉自己,便死死拽住刘玲的喜裙不松手,旁边的人就去掰他的手指,卫轻也不知道那时候自己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两三个人愣是没把他拉开,倒是把新娘子的裙子“嗞啦”一声扯了个大口子,漏出了里面的不该露出的东西,于是围观的人立即哄笑一团,刘玲倒是不害羞,只是恼怒,恨不得把这孩子拽过来狠狠扇上几个巴掌。奈何卫成林还有这么些人在旁边看着,没敢动手。
卫成林倒是有些受不了自己大喜的日子被搞成这样,抓着卫轻的小细胳膊把卫轻拉过来,卫轻手里还攥着那大红的裙摆,因为卫成林这一拽,那裙子又“嗞啦”一声,前面几乎从腰部一下都扯断了,漏出两条雪白的腿。
卫成林力气大,握得卫轻胳膊有些疼,刚想喊疼,卫成林一个巴掌就扇到了卫轻脸上。卫轻半边脸顿时四个指印浮现,接着就红肿了起来,这是卫成林第一次动手打他,却不是唯一一次。
卫成林也对自己的做法有些惊讶,收回了手,吩咐下人赶紧把他拉走,卫轻不再抵抗,只是浑身僵硬,眼圈红红的瞪着卫成林。
几个人把他自己关进了小屋里之后,锁上门就走了。确定他们走后卫轻一个人在屋里才开始哇哇大哭,哭的撕心裂肺,喘不上气,哭到后面哭累了嗓子也哑了,便一抽一抽的缩在床上。
卫轻从小便能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不会说话的时候只会哇哇大哭,后来长大了一些,嘴里总能说出一些骇人听闻的话,渐渐地他爹也不那么喜欢他了。同龄的孩子也不愿意与他亲近,后来卫轻才明白自己跟别人是不一样的,所以便不再像小时候到处对别人说,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没人相信。但是他该看见的还是能看见,后来变成了习惯,他也已经不在害怕,因为他觉得自己一定是个特殊的存在才会受到上天这般优待。只是他很孤独,看看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分享,于是他便自己守着这个秘密的世界。
外面熙熙攘攘,热闹得很,没有人听得见他的抽泣声,也没有再来管他。
卫轻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呼吸才稍微顺了些,睁着红肿不堪的双眼望着天花板,那一刻他明白了,若跟这女人过不去,受罪的还是自己,自己的爹定是向着她不会向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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