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许帮不上你什么忙。”
“这鼎中龙血尽属于我,”龙母攥住了狐二衣角,“我如今又有了个新办法。”
“你想说便说吧。”
“我要将它转赠于二公子,”龙母激动起来,“以二公子能力,必过得了龙门,届时便是水族一份子----”
“我陆上妖怪也能跃龙门么?”狐二插话问。
“怎的不成,”龙母目光炯炯,“妖界没分三族之时,龙门从来都是能者居之。”
狐二点点头:“若我过得了龙门,便要为你捉来一只九尾,令他为你施法,将蒙尘复活,我说的可对?”
龙母动了动嘴唇,点头道:“二公子懂我。”
“你这谋算也是一场空。我六弟已开了秘术,七弟又被你害至重新修炼,百年内,九尾都没有能用秘术之人了。”狐二见她仍是浑浑噩噩模样,声音严厉许多,“若你再执迷不悟,怕是也活不到再见成年九尾之日了。”
“怎会如此不凑巧?”
“并非不凑巧,而是你行差踏错,却不愿回头。”
“我竟真的一点指望都没有了么?若真如此,见不到蒙尘,就不需劳烦王上为我驱魔了……”
狐二暗道自己糊涂,她现在头脑混乱,与她费这口舌,怕是并无半点必要。
“雨落姑娘,”狐二对她道,“将元丹吐出,今日便由我为你驱魔吧。”
“我儿子说好今日来见我。”龙母犹豫道。
狐二瞟了她一眼:“他今日连我都没见。”
“哦,”龙母干脆地点头,“那他便不会来了。”
狐二将她元丹捏在手中,和狐七同源的痛苦和不甘同时袭来,莫名的愤怒在狐二心头萦绕,他定了定神,找到黑龙清理的痕迹,继续为她驱散龙息。
越来越多的龙息向狐二袭来,疼痛和寒冷沁入人心,都是龙王痛失蒙尘后,无法排解的碎心之苦。他在幻境之中见过龙王失意模样,也曾以为自己体会他苦痛之处,现今看来,他仍是低估了龙王对蒙尘的情感。
怕是即便没有婚约,常饮龙血的雨落也会混乱至此。
狐二运功尝试了半刻,狐七元丹浮躁愈甚,他连忙停住了龙母元丹,将它送还回去。
“可清楚一二?”
“我,是陆上的妖怪。”她吞下元丹后,对狐二恭敬道,“您是九尾家的二公子。”
“若你敬我父亲,便不要再来这海域了。”
“是。”
狐二将她送到龙宫门口,又见到了站在石墩后的绿芜。
“二公子”
“我瞧你还是再挑几个侍卫将龙夫人看紧一些,你们龙王回来之前,莫要让她四处走动。”
“好。”绿芜点点头。
有侍女从龙宫内走出,绿芜将龙母送走,转头又对狐二鞠了一躬:“傍晚后,我本来还要去找您一次。”
“有什么事?”
“我们王闭关了,让我告知您,改日再相邀。”
狐二有些诧异,仍对他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狐二看着龙母走后,反身又回了虞渊底。厅门几日未开启,海水中鲜血意味极为浓厚,狐二站在它对面,竟有一丝捉住昨夜梦境的实感。
有瑰丽闪电落在海中,他似乎并无半分得子的喜悦,只有断骨剖心之痛。狐二被龙息所累,不自觉离那鼎更近了些,下一刻,竟感双腿麻痹,险些跪了下去。
他将黑龙逆鳞捏在手中,整个人略清醒了一些。
“您将蒙尘看得如此之重,又将黑龙放在哪里?”狐二对着圆鼎感叹,“这痛苦还请莫让他知道了吧。”
狐二划破自己手掌,沿着鼎四周,画了六枚银白氐土印。这是他从阮伯父那里学来的星宿术法,他曾想过用这个法术将天上的日头蒙住一个,如今用在封鼎之上,也不算浪费。
最后一笔画完,狐二沉声道:“天应地,金应火,封。”
虞渊凝水忽起微波,鼻息间的浓重血气终于消弭。狐二探了下狐七元丹,松了口气,坐在了鼎底台阶上。
已告假家宴,黑龙这边也改约,海中正事也做完了,他忽然便空了下来。
空下来,便想和黑龙聊聊。他时常羡慕他父母聊不完的话,如今他也找到了这样一个人,只是认识的时间短,见面的次数少了些。
他还以为,今日黑龙便会和他聊聊没说出口的心事。即便他不想说,他也可以和黑龙说说为何撒谎说处理公文的事;说说狐六运气好,意中人等得起;说说他站在山上远眺神煞海,见到五次人鱼跃出海面;说说他夜里经常做噩梦,习惯带着他送的礼物入眠。
这最后一件,若提起,似乎过于暧昧了,见面之后便不提起。
契约反噬,终了不过是个死字,与这件事相比,他更担心的,却是黑龙的将来。观龙王蒙尘,此等羁绊亦是黑龙所难免之事,万万不能节外生枝。他也想做个和黑龙一样坦荡的人,只是情感之事,他略迟钝些,狐二却是明白的,敞开来说,确实痛快淋漓,但掩盖一二,才是君子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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