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声音断断续续,“没有,没有亲人了。”
雀榕不想揭他的痛处,又问道:“你叫什么?”
小家伙抬起头,指着江面,眼泪渐渐守住,“江……江儿……”
“许是受了什么惊吓,身上又有伤,说起话来都不利索。”薛鹤在一旁听着也是有几分无奈,猜到了小郎君的想法,问他,“你想把他带回去?”
雀榕素来菩萨心肠,花鸟鱼虫尚能视若珍宝,更何况一条人命。
果不其然,他点了点脑袋,转头问小家伙,“我想带你回去疗伤,换件干净的衣服。我那儿还有吃的,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小家伙抬起头摸着肚子,饥肠辘辘,双眼红肿,像极了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他坐在石墩上抱着膝盖,思虑片刻,渐渐伸出手,向他示好。
雀榕将他拉起,刚走了两步,小家伙一个踉跄踩在石头上打滑,直接扑在地上。
地面小石子成堆,这一摔可摔得不轻,直接把脚给扭伤了。
爱屋及乌的薛鹤没有半句埋怨的话,直接将手上的昙花递给雀榕,然后蹲下身把小家伙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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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去一趟后,抱了个孩子回来,这做派叫那个木纳的杨青枫着实看不明白。
薛鹤抱着江儿直接进了里屋,雀榕收了伞跟着上去。
这是薛鹤头一次进到花斋的内院,里头是小郎君的住处。青石小路之后,别有洞天。
“放这里就好了。”还未等他欣赏完,雀榕站在他身旁,伸手要将江儿扶下来。
小郎君是有意不让他继续往里走,薛鹤便止了步,慢慢将江儿放下,转头问这个小家伙,“你能走了吗?”
小家伙摇摇头,白嘟嘟的小脸蛋鼓着腮帮子,咬着唇。
雀榕是料到了如此,招招手,便让杨青枫过来,“你给他带下去洗洗,处理一下伤口,再换身干净些的衣服。”
杨青枫话不多,只是点头应了一下,然后走到江儿边上,蹲下身去。此时江儿在打量着他,他亦是看着这个小家伙。
小家伙撇过头去,杨青枫便将他抱起,两人半句话都没有。
两人离去后,薛鹤被雀榕几句话又带到花斋里去。二人只是东拉西扯,闲话家常。不过片刻,前门忽然被人推开。
来人浑身湿透,披头散发的模样像是哪里钻出来的水鬼似得。
“来者何人?”薛鹤察觉到此人有不少灵力,不由警惕了起来。
那人气喘吁吁,抬起头来,水迹沿着肌肤落在地上,脚下那一处已积水半滩子,“这里,可是花斋?”
“是。”雀榕应道,仔细端详,那人不过少年模样。
还未等他多说上一句,那人忽的冲上前来,一把抓住小郎君的手臂。薛鹤赶忙上前阻拦,将他轻推到一旁,“有话便说,动手动脚地做什么!”
见两人警惕,那少年表明了身份:“我乃城阳山上的山灵,特此前来求助。”
“城阳山?那不是东面最阴的那处山脉?”雀榕思前想后,见他如此态度,便断然,“此事与我有关?”
那山灵重重地垂头,“是许来苏让我来的。”
薛鹤发觉他神情紧张,眼神飘忽,笃定道:“你撒谎。”
山灵一听更是惊慌了,“我……我没有撒谎……”
雀榕倒是一阵莫名其妙,不过既提到了许来苏的名字,想来应该是认识的。许来苏一家虽穷苦,却也是本本分分,怎会无端惹事。
“你与她什么关系?”他问道。
山灵见瞒不过,低下头,脸颊涨红,“朋……朋友……”
“你喜欢她?”薛鹤见他那害羞的模样,一眼看穿。
小山灵没否认,沉默之后的脸蛋稍稍褪色了些。薛鹤走上前去看他,只是初化人形的山灵,够不成什么威胁,
雀榕也是瞧见了不对劲的地方,见他方才来时行色匆匆,便问道:“为何是说许来苏让你来的?她在什么地方?”
“苏苏,苏苏被抓住了。”他猛然上前,泪眼婆娑,正想去抓雀榕,却被一旁的薛鹤眼神给吓到了。薛鹤抓住了他的臂膀,根本无法动弹。他怯怯地又说:“你去救救她,她快死了。”
“被何人抓去的?又抓去了哪里?为何你如此咬定她一定会死?还有,你既然是山灵,又有修为,为何你自己不去救她?”薛鹤显然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山灵仍保留一些顾虑。
山灵惊恐万状,蹲下身来,埋头抱着膝盖哭,“我……我救不了……那个道士把她送上山后,她被山神抓走了。山神逃出去了,苏苏,苏苏被关在山里,要成为下一个山神了。”
“什么?”薛鹤惊讶道,“都说邺城方圆百里无山神,为何又跑出来一个山神?而且,竟要强行渡化给凡人?”
听到这儿,雀榕怛然失色,低头细语,“这山神,听说是被关起来的。”
“被关起来的山神?”薛鹤更是好奇,怎还会有这种事。
“那里之所以叫城阳山,是因为那处阴气太重,根本镇不住。那处虽是邺城境内,可邺城人从不上那山。自我知道起,城阳山就已经被封锁了起来,又是阵又是符,处处铜墙铁壁难以进入。”雀榕一口气讲解了许多。
山灵哭腔哽咽,“城阳山之所以不让进入,那是,那是因为,他们在那边开坛生祭!生人活祭,这阴气怎会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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