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没理会楚野恭戏谑,径自踏进田垄,捡起一株已然枯死的桑苗,对楚野恭说,“而今已无御寒之忧,再购一批实生苗补种回去吧,顺带上奏朝廷,把永宁几个县也纳进来,一并改革。”
楚野恭接过桑苗:“很好,我正有此意。”
异地劳作五日,傍晚,沈越驾马奔回江宁。
春分一过,大地回暖,万物生发。仙眠渡位于城郊,良田美池桑竹之属,比比皆是。沈越策马其间,菜畦麦陇,高下联络,田家隐翳竹树,樵童牧竖相征逐,真真行走图画中!
淑气催黄鸟,晴光转绿萍。还在山下,沈越就已瞧见山腰那群芳吐蕊的千年老杏,夹道两侧彼岸花红火连绵,似染血痕。沈越拔步上阶。
草房子屋门开敞,只见寻壑正伏案阅卷,引章扶腰立于一侧,似在谆谆嘱咐。前院只栽了一棵花树,正是从张伯处讨回来的半枯山花。在沈越悉心照管下,而今已茁茁抽芽。
沈越跨过屋门,笑问:“阿鲤,天还没黑呢,你怎么就在家了?”
事情原委如下,寻壑大病初愈,沈越不忍他为案牍劳形,要寻壑上表致仕。寻壑万般不愿,恳求沈越留下这份差事。沈越虽不明白寻壑沉浮多载为何还汲汲于名利,但见爱人眼圈通红,终究软下心来,严令寻壑量力而行,不得过劳。但沈越也清楚寻壑劳碌成瘾的脾性,一旦上了发条,就不指望他能安生。
可眼下薄暮时分,寻壑竟已返回家中,叫沈越甚是惊喜。寻壑抬头和沈越问候一声,复又埋首公文。
引章神色戚戚,拉了沈越袖子步出门外。
“他又病了?”沈越见引章愁容满面,一颗心也随之悬起。
引章摇摇头:“没复发。但……我觉得公子变笨了,做什么都好慢。这公文都批阅一个时辰了,该用晚饭了,我这厢劝得口干舌燥,公子还是不肯挪步。沈爷……”
“有劳你了,”沈越拍拍引章肩膀,又吩咐,“去把饭菜热一热,一会儿我和阿鲤就下去吃饭。”说着进了房内。
引章甚是好奇,沈越得使出什么样的法子,才能说动寻壑,遂退到门后观察动静。
沈越从原本是自己睡的那间房里取出钓竿,踢来一张椅子在寻壑身侧坐下,开始捣鼓摆弄,动静之大,叫寻壑不得不侧目:“你在做什么,爷?”
沈越叹气:“哎,眼睛不知怎么的,最近总是眼花,连钓竿都装不好了。”
寻壑不做他想,搁下毛锥,接过沈越手中物件查看,不一会儿就组装完毕,递给沈越:“给。”又关心地托起沈越脸颊,“我瞧瞧你眼睛。”
沈越暗笑,出手,环住寻壑腰身。
寻壑看了半晌,没瞧出什么毛病,担心道:“明天请钟太医看看吧。”
沈越扑哧笑出声,一勾手寻壑就跌进怀中,啄着他发鬓说:“我这眼病,大夫治不好,让我瞧瞧你洞口那颗星星就奏效了。”说着掐了一把寻壑**,实力揩油。
寻壑气得两眼发黑,可惜沈越早有防备,锁死了寻壑两手。兔子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是人?寻壑猛地一脚跺下去,沈越吃痛放开人,转而抱脚哀嚎:“丘寻壑你个狠心贼!对我也舍得下狠手!嘶!”
寻壑见沈越在地上滚作一处,明知十有**是诈,可就是忍不住担心:“真的踩痛你了?”说着拉沈越起来。
“没……阿不,有有有,很痛。”沈越连忙改口。
“对了,”寻壑捡起钓竿,“你拿这个做什么?钓鱼?”
沈越心下一慌,随口捏了个谎:“对的,春江水暖,有鱼堪钓直需钓,一个冬天没吃鲜味,你不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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