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整理得有条不紊,我想是母亲定期进来帮我打扫的缘故,让房间不至於染上尘埃。母亲是一个传统的家庭主妇,总是默默地为家庭付出,父亲因为工作的缘故偶尔会晚归,她会独自一人等待,父亲回来後总会和她聊天、抱怨一下工作上的不愉快。
那些抱怨总是千篇一律,母亲则默默听著,鲜少表露出不耐烦。以前我会同情母亲,被迫承受那些情绪垃圾的轰炸,但现在却觉得,这种看似平淡无趣的生活有其浪漫。
他们偶尔也会吵架,通常是母亲受不了父亲个性中专制霸道的一面,但吵完後日子仍继续下去,争吵最终变成生活中小小的波澜,让一艘名为「家庭」的小船颠簸了一下,之後又若无其事地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中航行。
那是一趟看不见尽头、没有目标的旅程,所谓的家人,也只是莫名地被安排在同一艘船上的旅客,而没人知道这艘船可以航行多远、谁会中途离开,或是在哪里碰到暗礁而沉没。
当我想到那个人,就隐隐感到不安,彷佛他会变成让船沉没的暗礁。我不知道父亲和母亲对同性恋抱著什麽样的看法,但就我所知,他们都是保守而传统的人,父亲认为人最终都要回归家庭,没有家庭的人生是一种缺憾。
而他对家庭的定义是显而易见、不容撼动的,也就是一男一女的组合下产生的。你不能问他「两个同性能不能组成家庭」这种问题,这对他来说是无意义的。就像问一个无神论者「鬼神存不存在」一样,问题本身就是荒谬、可笑、不被允许的。
所以我暂时将那个问题抛开,不再对尚未发生的事烦恼,事实上,即使知道前方可能出现暗礁,也无法阻止我继续前进。我在黑暗的房间里,放任自己沉浸在思念中,最後我拿出手机,输入「我想见你」四个字,挣扎了一会後还是送了出去。
等待回应的时间是漫长而痛苦的,我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多一秒都是煎熬。我不知道他对我的想法、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交往对象、不知道他和那个陌生男子的关系,甚至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
但我还是陷入莫名的期待,心脏砰砰跳著,在黑暗中敲著强而有力的节奏,彷佛下一刻灵魂就要为之燃烧。
手机传来声响,我颤抖著打开简讯,那是他传来的,内容是简短的两个字「来啊」。
我反覆思量那两个字的含意,不是「来吧」或是「好啊」,而是带著挑衅味道的「来啊」,彷佛接下战书的敌人。
也许那句没来由的「我想见你」,感觉也像是挑衅吧。我们正在玩火,而且已经顾不得後果了。
我立刻飙到他的住处,按下对讲机。过了不久门开了,我在管理员的注视下进入大楼、搭上电梯到他的住处。
当我按下他家的门铃时,门立刻开了。他定定地站在我面前,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我,跟我们之前见面的感觉不同,多了些暧昧的氛围,而我像是掉进陷阱的猎物,被他的一举一动牵著走。
他穿著衬衫和西装裤,似乎刚下班的样子,他的衬衫有些皱折,扣子开到胸前,领带已经解开。也许是工作了一整天,他的表情隐约透著疲倦,让我不禁自责自己的冲动。
「你刚下班?」我开口问道。
「是啊,一回来就收到你的简讯,」他请我进门,我跟在他身後走进客厅,「请坐,想不想喝点什麽?」他问。
「呃,什麽都好……」我莫名地感到慌乱,深怕自己的来访打扰到他。
「那就来一杯红酒吧。」说罢他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红酒,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我,然後在我身旁坐下。
我接过酒杯,歉然道:「谢谢……真抱歉突然说要来找你,如果我……」说到一半时,他摆摆手阻止我继续说下去。
「我们好像很久没见了,」他喝了一口红酒,然後抬眼望著我,「你有话想跟我说吗?一直没跟你联络,我也觉得很抱歉……」那眼神除了询问之外,还有一点挑逗的感觉,让我更加心慌意乱。
「不,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而已……」我故作镇定地喝了一口酒,回避他的视线。「这段时间一切都还好吗?」
「每天的生活都差不多,上班、下班,偶尔去喝酒,回来就睡觉,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普普通通。」他说,「你呢?现在是寒假没错吧?日子过得真快,又放寒假了啊……」
「是啊,离上次去顶楼找你已经一年了……」我们之间似乎多了一层隔阂,上班族和学生,就像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孩子般,陷入一阵自卑中。
「学校生活还好吗?有发生什麽有趣的事吗?」他问。
「我在乐团里打鼓,还算有趣,你喜欢摇滚乐吗?」
「喜欢,我听音乐不太挑的,摇滚、爵士、古典,什麽都来,但什麽都不专精就是了。」他打趣道,「你打鼓的样子应该挺帅气的,有吸引到不少女生吧?」
「没这回事……为什麽你总认为我会吸引到不少女生呢?」
「没为什麽,也许是我特别欣赏帅哥吧。」他说,「或者说,如果我是女生,应该会被你这类型的人吸引。」
我望著他,企图从他眼中捕捉更多讯息。「如果不是女生,也有可能被吸引是吧?」
「没错,帅哥人人都可以欣赏,谁说一定只限女生?」
我觉得他在回避问题。我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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