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也是为了探路。
菜园已经没在了水里。
豆角架子扎得浅,几乎所有的树枝都漂浮在了水面上。贴地生的蔬菜,则已完全看不见踪影了。
释然心疼得要命,赶忙从水里捞豆角。也不管老的还是嫩的了。老的虽不能吃,能留种子也好。
挂在胸前的布袋子很快就沉甸甸了。
爹娘要是看到这些菜,一定会很高兴。
上上下下仔细检索了一遍,没再发现遗漏,释然松了口气,转身回家去。
一抬脚,她就知道坏了。
水深貌似比来时又涨高了些,这一脚落下去,那水直接就没了腿根。
释然不由得心慌起来。
水火无情。在天灾面前,再强壮的人也如同草芥一般渺小。
她不会水,这是最最要命的。而且,目前她所能依靠的,只有手中的这根棍子。
她叉开双腿,拼命抵抗着猛兽般的洪水。泡在水里的身子冷得直哆嗦,因为长时间的用力,手脚都开始出现了麻木的感觉。
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因精疲力竭而被洪流卷走。
“喂——来人哪——”
极目四望,不见人不闻人语。她就像是汪洋中的一片树叶,被遗忘了。
呐喊无济于事,坐以待毙更加不明智。
只有尽可能地靠近大路,才有可能获得救助。
“释然?释然!”
隐隐约约中,好像有人在叫她。
释然茫然抬头。暴雨如浇,模糊了视线。
她只有屏住呼吸,侧起耳朵竭力地捕捉声音的来处。
“公子,你不能去!太危险了!公子——”
这声音——是那个没病的小子吗?
释然冰冷的心中突然就窜起了一簇火苗,冲破湿冷危险,早于她的双脚,扑向了来人。
从来秤不离砣、砣不离秤,无患既然来了,那么,尔雅必定不远了。
“释然不怕,不怕……”
尔雅的声音就在眼前,他的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释然一点都不害怕。
她狠狠甩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稳稳抓住了尔雅递过来一根长竹竿。
“抓紧了,慢慢过来,不怕。”
“公子,你小心着点儿。”无患站在路旁,一手擎伞,一手着急地在空里乱抓,“这下好了,全湿透了!”
这时候,释然已经靠着竹竿的牵引,跟尔雅汇合了。
两个人都已经湿得透透地了,但能逃过一劫,两个人不禁相视而笑。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太危险了,知道吗?要是没人经过,你怎么办?”
尔雅蹲下身去,替释然拧着衣裳的,一边心有余悸地嗔怪她。
“这种天,怎么能一个人跑出来呢?就算会水,你看看,水里这么多树木,横冲直撞的,万一给绊倒了,一口水就能呛死。知道吗?就一口。太危险了!以后再也不能这么着了,知道吗?”
释然一声不吭,由着他忙活,由着他数落。
文质彬彬的尔雅很可亲,絮絮叨叨的尔雅更可爱。
就好像娘的唠叨,只因在乎,才会这样急切吧?
“这是怎么了?”
尔雅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释然低头去看,却是小腿外侧不知被什么东西豁开了一条口子,足有半奓长,正不停地往外沁血。
应该是在水中的时候受的伤,只是冷得麻木了,没有感觉到疼痛。
“得赶紧拾掇一下。”
说着,尔雅伸手把她抄了起来。
释然还没回过神来呢,就觉得身子起了空,眼前一暗,自己已经坐到了车厢里。
耳边,无患的吸气声格外清晰。
没的说,车里干爽的垫子、被褥,全跟着遭殃了。
覆盖在斗笠蓑衣下的马夫,打马向前,不大工夫就到了三房的大门口。
无患抢先下马,撑开伞,放下马凳。
尔雅紧跟着下车,将直身下摆提起来,掖在腰间。长臂轻舒,就把释然抱了出来。
家里的人正为释然的下落急得冒烟。
老三往东街寻了一圈,没找到人,反倒惊动了岳丈和舅子们。
于是,一家子顶风冒雨,在街上寻了一圈又一圈,结果都说不知道。
想着大水滔滔,轻易就能冲倒个孩子。万一一脚踩空,落进沟沟坎坎里,那可真就没什么生还希望了。
陶氏忧戚心重,已是哭看一场了。
忽然之间,本以为凶多吉少的人出现在了眼前,一家人不由得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听见尔雅要热水、干手巾、烧酒,众人这才醒转过来。
桂月急急忙忙地去生火烧水;老三去刷浴桶;释怀早从柜子里取了干爽的衫裤出来。
听见释然连打了三个喷嚏,释容终于得到了插手的机会:“二姐生病了。”
陶氏着了慌,忙问桂月水烧热了没?快烧了水,腾出锅子来煮姜汤。多煮两碗,孩子们都喝两口,去去寒。
浴桶搬进了西间,桂月兑号了温热水。
陶氏把释然抱过去,除了里外的衣裳,栽进热水里。
这厢,尔雅已跟陶老太爷等人做了自我介绍,两下子见了礼。
众人见他温文有礼,又救了释然,都不由得对他心生好感。
只有陶氏,即使是受了他的礼,面上却始终不怎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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