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有个妹妹,二来我父母也确实没时间管我。”
或许所有新女婿的第一次登门拜访,注定会成为对女婿的拷问大会,时钟也没能逃过,只见司徒芳玉琢磨了一下他的回答后,直接进一步问道:“你父母现在……身体还好?”
“我父亲身体很好,至于我母亲……她的近况我不太清楚,我跟她很久没联系了。”
“怎么会很久没联系?”
“她改嫁到国外去了。”
“那……她也不出席你的婚礼了?”
“应该是的。”
司徒芳玉暂时不说话了,显然新女婿的家庭不健全这点令司徒芳玉很是犯憷。
时钟心里头其实是很无可奈何的,他现在虽句句是实话,没有撒谎,但还是有所保留的,如果任司徒的母亲方才直接追问“你父母为什么会没时间管你?”又或者“就算改嫁到国外,你们也能联系上吧?你跟你母亲关系闹得这么僵,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时钟怕是真的要破功了。
可司徒芳玉随后的问题,并没有令时钟轻松到哪儿去:“那你和你爸爸,还有妹妹关系好么?他们应该会出席你们的婚礼吧?”
时钟心尖狠狠地紧了一下。
“我爸会出席。”时钟觉得自己嘴角的笑容和择菜的手指都在持续的发僵,“我妹妹……她已经过世了。”
其实很多时候,时钟很感叹,任司徒是幸运的,在她最难过的时候,有一个盛嘉言陪着她,帮助她熬过了抑郁症,从这点上来说,时钟其实很感激盛嘉言;而其他不够幸运的人,就只能被抑郁症折磨得恨不能了断生命。
时芬就是其一。
厌食症、抑郁症,最终放血自杀。
时芬葬礼前夕,母亲最后一次回国,那次她给了时钟几万块,还告诉他:“不够再跟妈妈说。”
时钟当时把钱推了回去:“不用了,一次性买断吧。我要100万。”
母亲一脸震惊,时钟却连眉都没抬:“100万,买断我们之间的血缘亲情,以后你不需要再记得我,我也一辈子不会去找你。两清。”
他淡然地说出两清这个词时,母亲哭了,哭得那样美丽,时钟却没有看她,只是平静的站了起来,离开……
只是转身离开时,他终究也没忍住眼泪,但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泪水而改变,他依旧一脸平静,仿佛哭的那个人根本不是自己,他是那个哭泣的人,同时他又是那个无动于衷的看客。
现在回头看,其实很多事情都是一体两面的,他母亲当年用100万买断了血脉亲情,而他,当年也用这100万作为资本赚取了第一桶金,如今却也因为当年的走私和涉黑证据被递交上去而成为众矢之的,多方游说、努力掩盖却仍旧自身难保……
***
司徒芳玉也不忍再问下去了,拿走了那一袋子菜,转而把水杯推到时钟面前:“别光顾着择菜了,喝点茶水吧。”
时钟依言,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上一个话题算是彻底过去了么?时钟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
这么多年过去了,时钟还以为提及这些往事时,自己不会再像被人死死扼住喉咙那般的难受,却原来,是他高估了自己。
“婚礼当天,您启程去酒店之前给我个电话,我让司机过来接您。”转移了话题,扼住他喉咙的那股无形的力量才终于远离了他。
“我?”司徒芳玉笑了笑,“我不会去。”
“为什么?”时钟有些诧异。
司徒芳玉比他更诧异:“你没听我女儿说过,我们家曾经发生的那些事?”
“都听说了。”
“那不就结了?我不是不想见她,我是不敢见她。是我把我女儿烧成这样的,你觉得我还有什么脸面心平气和的面对她?”
“可是她并不恨你。”
“我宁愿她恨我,也不想看到她对我好。”
时钟忍不住皱眉:“她要是恨你,累的是她自己。您就不能让您女儿活得轻松点么?”
“反正我现在是既看不得她哭,一看她哭,我不仅会替她难过,还会内疚的想死;也看不得她笑,她笑起来真的挺像她爸爸的,看她那样笑,我会替自己难过;你说我自私也罢,胆小也罢,总之,这婚礼我不会去的。”
时钟有点明白任司徒为何会对她母亲那么无奈了,老太太性子固执得可怕,只要是她认定了的事,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有转圜余地。
时钟的手机适时地响了,他摸出手机,见屏幕上闪着任司徒的名字,立即就接听了:“喂?”
司徒芳玉也瞄到了来显,虽然不知电话那头的任司徒说了些什么,但一听时钟回答道:“我在……”
时钟刚说完这两个字,偶一抬眸,就见司徒芳玉正看着他。司徒芳玉很严肃地朝时钟摇了摇头,分明是在制止时钟再说下去。时钟只好顿了顿,改口道:“我在公司,快回去了。”
等时钟挂了电话,司徒芳玉也起身送客了。
她把时钟送到门口,关门前还不忘嘱咐:“孩子,看得出来,你是心里藏得住事的人,伯母拜托你一件事。”
“您说。”
“我今天对你说的这些,永远别告诉徒徒。”
时钟思考良久,轻轻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点头的动作极轻,但有些人莫名的就有一种可以令人信赖的气场,司徒芳玉无来由的就是相信这年轻人会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不禁宽慰地笑了。
“那你赶紧回去吧,别让她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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