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心软起来。罢了。
车子急驶,出了城区,大道上空长天如海,我现了形,倒在车盖上,风声忽忽过耳,好车子就是好车子,几乎可以忽略行进中的震动了。经过开敞篷车的男女,对着我尖叫起来,奇景吧,白色公路的疾驰车辆顶盖上,一只银狐跷起二郎腿,正在大打瞌睡……
车子开了数小时,已经越过荷兰国境线,进入德国。我向来对德国男子渊停岳峙的气度颇有好感,因此竖起身子来左看右看,结果那个鬼司机不知道是不是受惊过度,进入市区后速度也没有降低,因此风驰电掣之间,我们再次远离人烟,来到了莱茵河畔一处古堡。
欧洲诸国的城堡是一道独特风景,其中以德国拥有数量最多,建筑风格也最多样,散布各地,是整个国家的历史载体。
眼前这一处,是最常见的歌特类型。城堡不算大,但建筑精良,形态完好,四周围绕着坚固城墙,塔尖高耸,狭长的窗户装饰着神秘主义风格的
青铜花纹,远看令人不寒而栗。注意,我说的是令人,我是很少栗的,等我都开始栗,那麻烦就很大了。
车子停在古堡门口,四周寂寥无人,但草木路径都显然被精心打理过。司机并没有下车按门铃,大门却立刻d开,看来有很先进的保安监察系统。到底是何方神圣在此,我油然而生好奇。
看看天色有点晚了,要捣蛋得乘早。在车子发动前,我一跃而起,攀上了城墙,掠过树梢,跳上最高处的塔尖,再顺着城堡另一侧出溜下去,在遇到的第一个窗户前停下来,往里一看,有床哎,好像是个卧室,也没人,我就老实不客气地闪进去了。
这真的是间卧室,四墙淡紫金色绸幔,中心一张铁床,被褥一色雪白,进门左右贴墙有一个很大的衣柜,也是雪白的。角落里隐藏着一扇小小的门,推开看,是个非常迷你的洗手间,整墙镶镜,三层水晶洗手台上满满放着化妆品,显然是女孩子的房间。
返回卧室,我环绕一周,瞥见铁床下还隐藏着一个可推拉的床头小几,上面摆一张半身照片,照片中人金发碧眼,五官精致,身材惹火,从凝望镜头时眼波流盼的架势看,真不像良家妇女哎。光顾着看照片,顺带想要不要改换自己的造型问题,身侧的门,忽然一开。
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恰是我手上照片的放大真人版,她一眼见到我,立刻张嘴,意图尖叫,要说人那么多,个个遇怪事都来这手,难怪伟大艺术家几百年才出一个,要有创意,有创意懂不?
像我说话这么有学问的人,当然不会明察他人秋毫之末,而不见自家面前好大一堆柴,我身体力行,个人就是很有创意的,比如说,我现在不想这个笨蛋女人鬼叫鬼叫引来一票我不想看到的人,我本来可以一拳把她打翻,或者用放血疗法令之休克归天,但是我才不呢,我对着她念念有词,“你是猪头三,你想睡床底,你是猪头三,你想睡床底。”
配合强大的弭患咒,她在第一声尖叫冲破喉咙前就闭上了嘴,手脚并用,很乖地自己爬进了床底去睡了,仔细听听,也不打鼾,也不磨牙,不错不错。
狐闹(21)
我满意地对自己的施咒能力加以了一点表扬,此时就听到,门口有人的声音由远至近地喊:“换好衣服,到大厅集合。”
换衣服这个想法我喜欢,既来之则安之,我也没什么事做,就在这里看看热闹吧。哼着歌儿拉开衣柜,我小小吃了一惊。
衣柜里,当然应该有衣服。
说到衣服,我一点都不陌生。每季米兰,巴黎,东京各大服装品牌开秀,我从不错过,第一时间赶赴现场,无须谁邀请,也不用亮明身份,大摇大摆走进去,坐最佳位子,身边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顶尖买手,他们遵循社交和生意的双重礼仪,矜持不已,对着场上的衣香鬓影作木j状,唯有我从头到尾大呼小叫,手舞足蹈,看得兴起,还要爬去后台吃人家豆腐,每每惹到保安过来干涉,却被我一记天外流星拳,用全场群众都看不见的速度把人家从大门打出去二门,然后继续喧哗不已。以我当时的嚣张程度,希尔顿家小姐不过拍了些露点照,实在算是温良恭俭,贤淑过人了。
但是,我现在面前所看的衣服,实在是很震撼。
第一因为实在太少了。
只有一件。
第二因为式样太古怪,
连身,带面罩和头盔,护手,护膝,胸甲,连体靴。
黑色。
以非常轻的不知名质料裁剪而成,放在手心闭上眼,以我的触觉之灵敏,竟然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光线和热量都透不过去,柔韧性一流。
这分明是一件战斗服。为什么那娇滴滴的女孩子,会有战斗服?
我定了定神,想要追索衣服上附着的景象信息,门上突然有人敲了一敲,刚才走廊上召唤的声音最后通牒道:“动作快一点,换上衣服到客厅集合。”
只有一件衣服,换什么啊。我得问问清楚,因此喊一声,“穿什么啊。”
那人奇怪地“唔?”了一声,门一动,就要被推开。我赶紧伸出一腿,把门顶住,我这一顶门,不要说人,就是来了两头熊,也不大能推得开。
可惜我打错了如意算盘,那推力极大,沛然如山,门还是一寸寸在开了。
来者是何方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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