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得他,知道他是个专吃白食的骗子。”刘半峰叹口气,语态平和地说,“他把婊子们哄得团团转;不但倒贴,还设法讹诈爷的钱财,可恨不?”
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起哄了:“能骗姑娘也是门上乘的功夫呀!”
“刘老爷子,俗话说‘鸨爱钞、姐爱俏’,姑娘们自然爱fēng_liú俊俏的小张生啦!
您别吃干酪。“”刘爷,反正你老的钱也不是祖上留下的,可话又说回来,把脑袋塞在腰上弄来的钱,让人骗了去,也可惜啊!“
吕老寿醒悟了。狼窝中的一枝花,一块鲜嫩的r,尽管四周都是贪婪的眼睛,但群狼都视为自己,是精神上的一部分。
得不到宁愿它凋落、枯干,也不愿被外部掠夺了去。他惋惜女婿虽精通文墨,生得相貌堂堂,但寨上的人谁又稀罕文字?谁愿用生命血汗供养个手无缚j之力的秀才?生得粗鲁、丑陋的莽汉,对眉目清秀、感情丰盈细腻、博取女人欢悦的男子,本身就存有敌意和摧毁欲念。吕小娟是山匪中的“女神”,在灵魂孤寂时都将干渴的精神寄托在这股清泉上。如果吕老寿留心,就会想起,只要龙首山长着宝珠、小娟这两株姐妹花,犹如山野有了生气,幽d内出亮光。蓝宝珠从不理睬他们,只有小娟无拘无束地戏呢打闹,以后,这些乐趣便被一个张蜀占有,全部搬移到温馨的闺房中去。所以,众人肆无忌惮地渲泄怨恨是可以理解的。吕老寿想:恐怕晚上的酒宴和闹d房还不知要出什么乱子了。
果然,一个叫孙狗儿的小头目跳出来,扬起皱巴巴的獐子小脸,挑衅般地说:“新郎官,听吕大掌柜说,你会几招,怕是花拳绣腿吧?”
“走来,跟狗儿哥走走。”
“狗儿的螳螂拳咱好久没看啦!”
“新郎官,给狗儿的来两下。”
最替张蜀担忧的还是吕小娟,她望着微笑不语的丈夫,那副神态似乎成竹在胸。
她知道,父母已成为不理寨中事务的老掌柜,哥哥吕魁是中看不中用。自己若不抬举丈夫,那今后的大权只有落到宝珠手中了。姐妹间倒不在乎这个,只是宝珠目中无人,自持武艺高强而傲视山寨,尤其轻蔑、鄙夷张蜀。吕小娟喜欢张蜀写字画画的神情姿态,对他涂描的作品更爱为异珍,连红唇白齿间蹦出的酒嗝都那么甜馨馨的。吕魁虽说会些拳脚,也不过是“秀才刀”、“学生剑”,强身健体做门面,难以上战阵的。她望着丈夫白皙的脸皮,先是心疼,好像注定要被狗儿打个界青脸肿。
“爹,”吕小娟说,“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不是要你闺女的好看吗?”。
众人又要说话二被狗儿用手制住,皮笑r不笑地说:“大小姐,咱们兴得是比武招亲……”
“呸!”狗儿的话没说完,便被吕小娟啐回去,说:“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小娟。”吕老寿终于表态,“就让张蜀和狗儿过几招,免得弟兄们扫兴。”
他夫妇从张蜀神态中揣摸出女婿有十足的把握,索性让喜堂变了演武堂。“遵命。”
张蜀刚弯腰对岳父施礼,狗儿便伸臂偷袭过来,宝珠知道这招的厉害,勾掌如镰,去势似风。此招自螳螂锯蛇头取脑的形神而演化来的,连环三套:出势、擒拿、击打。
张蜀不曾防备,被狗儿一拳击在地上,引起哄堂大笑,小娟羞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吕老寿夫妇脸上也很难堪。张蜀揉着后腰,慢慢站起来说:“孙头儿,你露脸了,见好就收吧,一家人可别伤了和气。”
“你就别拣好听的说啦!”狗儿得意洋洋,觉得自己替弟兄们出了口闷气。
“狗儿,趁人不备,你算啥本事?”吕魁拉过张蜀,说:“你要是真没能耐,我丢个脸就算啦!可我在妓院救你的时候,你不是会些拳脚吗?只是寡不敌众,手中也没器械。眼下,这是怎么啦?”
“他会p,会娘们拳。”刘半峰笑着说。
“入d房吧!”吕老寿挥起手,脸色十分难看。但众人偏不走,他的号令第一次失去效用。
“慢!”张蜀手一举,说,“孙头目赏了我一拳,如就此罢手,我们兄弟之间倒好说,只是孙头儿以后后悔。”
“我后悔啥?”狗儿翻起小眼珠。
“你后悔伤了老掌柜的面子,我只好来个补救措施了。”
张蜀慢慢伸出胳膊,对准狗儿的鼻梁击去,这一招像常人打架一样,丝毫没有独到之处。狗儿嘴里叫着:“伙计,来啦!”
一低头,让过张蜀的拳,蹲身去拍他的左肋。张蜀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对吕老寿说:“爹,有虎骨膏药吗?”往外一扭,狗儿“哎哟”一声,小臂顿时脱臼,冷汗慢慢沁出扁窄的额头,张蜀一推狗儿,泼水似地把他送到刘半峰身上。拱拳四周说:“各位兄长,孙爷受点轻伤,我自会去赔礼的,谁叫咱都不是外人呢?要是外人,还真怕我这手没轻没重……”
“小子,你说我是外人吗!”刘半峰暴喝一声,大厅内像落个霹雳。“嗤”,扯开衣襟,从腰上解下流星锤,一扬手,把张蜀的礼帽打落。铁锤擦着头发而过,新郎官梳得齐整、光亮的头发竞纹丝不动。但人们更敬佩的是张蜀的定力。吕小娟的脸已如绽开的芍药了,她坚信刘半峰也会一败涂地。
“半峰,算啦!跟小孩子动啥真格的?”吕孝寿走过来。张蜀给狗儿错了骨,脸面就算正过来了,他怕女婿有了闪失,“半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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