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子的生父如今也是死鬼,这倒不是范金栋害的,死在战场上,大军阀呢。三子株儒的生父是堂堂的五尺男儿,我不想说出是谁,如今大人物的私生子多着呢?
范金栋不敢得罪,只怀孕的姨太用麻绳绝腰,把个人缠得像乡下水井上的辘轳。
六姨太生下孩子就死了,说是产后风。惟独四子范文心受宠,因是八姨太自路边捡来的,人们都知道,还开了‘汤饼会’。相面的说我四哥将来必是显贵之人。该说到我啦,我妈姓黄。范金栋娶她前,我妈是新寡,还是个名伶呢!当初,范金栋不知道我妈有孕,知道后又唯恐脸上不好看。我是在上海出生的,一直在那里读书,十六岁出国前才认范金栋为义父。到现在,我不敢当众叫‘娘’,管亲生母唤作九姨娘。我妈说,范金栋金山银海,利用他的钱去读书,以后远走高飞。我不恨范金栋,因为他待我一直很好,因为在众人眼里我只是他的义女。范公馆和我知心的只有四哥范文心。“”可范四少的……品行?“东方鸿飞想说出”放荡好色“的话,但觉不妥,在嘴边改口。
“你说他fēng_liú好色不是?”她咯咯地轻笑起来,掐朵早春的野花摆弄着,放在鼻端上说:“可他尊重我。他经常给我寄钱。
有回我们卖了一个盆景,是棵翡翠树,款子都拨在我账上,让我在美国买套别墅。范金栋知道是四哥所为,只是训斥一顿,不敢声张,那珍宝是他从宫中带出来的。以后,四哥委实清苦了一阵子,好在有许多姨娘接济……“东方鸿飞联想到范文心和众多姨娘必有l伦的关系,这在华贵内并不鲜见,他不感兴趣,只是感觉黄莉斯向自己敞怀秘闻心事,恐怕是有目的的,多半是要替兄报仇。
“范老爷丧子悲痛,可脸上却没有半点病容,这是什么缘故?”
“他的耳朵急得聋了,滚滚雷声他听来不过是蟋蟀叫。”黄莉斯又冷笑两声,说,“他疼儿子,还有更疼的呢?”
“还更疼什么?”警长追问下去。
“一张画,《八骏图》。”
东方鸿飞的心脏一阵发麻,因情绪激动竟打个寒战,问,“是故宫里丢的那件国宝?”
黄莉斯点着头,说:“我想那女盗可能在《八骏图》上起了心,以色相事文心,把画抢走了。”
“这么说,那张画是你范家所珍藏的了?”
“范金栋虽贪,还不至于成了盗贼。”她心平气和地说。
“是我失口了。”警长想到报纸上曾以巨金悬赏缉拿盗贼,说画为范家珍藏,显然有些欠妥。
黄莉斯说:“那是哥哥花20万元从人家手里买的,不知为什么被蓝色妖姬知道了。”
“卖主是谁?”
“我不知道。那天我在花园内做晚祷告,听到四哥和刘十牌得意的笑声。我潜在暗处,偷听他俩的谈话。四哥说,那梁上君子其实是个‘黄鹂’……哎?你的神色不对,那么漂亮的嘴歪起来,可有失风雅呀!”她两眼噙笑,望着嘴角抖动的警长。东方鸿飞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已激动得发白,面前的黄莉斯虽是颇有修养、文静而庄重的名媛,但说起如此机密的大事来,却像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莉斯小姐,我的心在急剧地跳动,因为你说的话,是很珍贵的破案线索。”
警长又问,“这么说,刘十牌是知道这张画的了?”
“对。”她点着头,说,“不仅知道,而且还成了四哥的帮凶。他俩的罪恶太深重啦!”
“嗯。”东方鸿飞急于想知道下文,努力控制着胸中波澜,故作轻松。
“四哥很狡黠,指使刘十牌把卖主干掉了,20万元又回到他的腰包。自然刘十牌也得到了厚酬。那些天,四哥疯子般地挥霍。”
“刘十牌……”东方鸿飞陷入沉思。
黄莉斯接着说:“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四个人,范金栋、刘十牌、四哥和我。我是不管他们的事的。”
“范金栋是怎么知道的?”
“家父在皇宫内,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他是行家,四哥曾拿着画让他鉴定,家父说不是赝品,让文心收藏,叮嘱不要走漏风声。”
“我可以吸烟吗?”东方鸿飞问。
黄莉斯微笑起来,说:“你有些像西方的男士了,他们很懂得尊重女性。”
“话不假。”警长手拿着一支烟;没有马上点燃,冷笑着说,“可他们一到中国,文明便变成了野蛮。”
“人都是性恶的呀!”黄莉斯噘起鲜嫩的小嘴,不甘示弱地说:“人和兽类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弱r强食。只有做主的臣民才能改造其恶性。纯净的水里面有无数的细菌,只有把它蒸馏了才算得最纯净。你吸的纸烟不就是洋人的么?你的‘神枪警长’也有洋人的一半功劳。除去弓箭,飞镖能打多远多准?”
东方鸿飞被她奚落得又好气、又好笑,随便拿起黄莉斯的餐刀,嘴里说:“第三棵树。”手一挥,纯银的小刀划着道白光,扎进十数步外的一棵茶碗般粗的树上,深度足有二寸。
“真帅!”黄莉斯拍着手,用敬佩的目光望着有些得意的警长,双手托起下巴说,“你改名叫‘神镖警长’吧。”
“刘十牌不也是打镖的好手吗?人家不用刀,只用骨牌。”
“别提他,我讨厌!”黄莉斯沉下脸。片刻,又懒洋洋地伸舒双臂打个哈欠,说,“我困了,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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