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亲,荐人不避仇,为寡人善谋之。” 弦外本无音,听者自闻之。嬴政说得冠冕堂皇,听的人却品出别样味道来。这不是公然鼓励跑官嘛。得,秦王都这么说了,咱也不能辜负了他一番美意。郎中令,那可是卿中之卿,如此高官,走过路过不容错过。一朝错过,终生悔过。于是,廷议散了之后,开完大会开小会,在嫪毐和吕不韦的府邸大门处,都挂上了这样的牌子:会议进行中,请勿打扰。 嫪毐和吕不韦都养有数以千计的舍人,再加上朝中投奔他们的那些大小官吏,此时都像乌鸦一样,紧盯着郎中令这块肥r。他们也知道,要得到秦王的任命,首先便要取得自己主子的认可和出面推荐。于是,在嫪毐和吕不韦面前自荐的、他荐的、哭的、笑的、请客的、送礼的、唱的、骂的、攀亲的、道故的,蔚为大观,不一而足。其中千姿百态,自是无暇细表。 前面说过,曾几何时,吕不韦对控制郎中令一职是心存顾忌的。然而如今情况有变,一是嫪毐揽权太凶,给了吕不韦巨大的压力,他必须壮大自己的实力,以免在和嫪毐的较量中,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二是这回是嬴政主动开口,公开征求郎中令人选,如此一来,推荐自己的亲信出任,也可以说是奉命而为,忠君报国,过程上合理,程序上合法,谅别人也不能有所异议。至于嫪毐,仗着有太后垫背,更是百无禁忌,划到篮子里的都是菜,攥在手里的都是官。 郎中令只有一个,而欲得者众多,这也让嫪毐和吕不韦犯起了头疼。或许,也只好来一场超男大赛了,先是海选,再五十强,二十强,十强,三甲,就这样一步步选过来。 再次廷议,果如李斯所料,嫪吕二派经过内部的协调选拔,都推出了自己的人选,互相贬斥,各不相让。嬴政心中暗喜,面上却装出愠怒之色,命令驳回重议。 廷议即罢,嬴政单独召见李斯。李斯知道,是时候该嬴政推出忠于自己的人选了。果然,嬴政问道:“先生曾与王绾共事,寡人欲举其为郎中令,先生以为如何?” 李斯和王绾私交甚好,王绾如当上郎中令,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知道嬴政只是象征性地一问,其实心意已决,于是不疼不痒地挑一个小毛病,道:“王绾是否太过年轻?” 嬴政笑道:“不然。先生三十七岁为客卿,王绾与先生年岁相仿,为何作不得郎中令?寡人并非不知,纲成君荒芜政事,全仗王绾背后为其支撑。王绾虽无郎中令之名,所行却已是郎中令之事。寡人索性成全于他,令其实至名归。” 李斯心里一惊。王绾替蔡泽代行郎中令之权,嬴政原来早已知之,既知之而竟纵容之,看来,王绾也是颇得嬴政之欢心,以后该当和王绾再多多亲近才是。
第十一章 一场夺权实验 6、帝王御下之道
聆听是一门学问。一个好的聆听者,能在周围产生一种气场,让人禁不住产生口水泛滥的yù_wàng,不喊停就只能狂喷不止,直到喷成木乃伊或干尸。李斯便是这样一个好的聆听者。 孤独的人,通常不爱说话。高傲的人,通常也不爱说话。嬴政集孤独和高傲于一身,更是惜言如金。 以李斯之善听,遇嬴政之惜言,结果会怎样?是李斯耳朵起茧还是嬴政食言自肥? 应该说,现在的李斯,于嬴政是半师半友的关系。自从李斯向嬴政提出统一六国的构想以来,嬴政观察了许多,也思考了许多。他正需要李斯这样一位聆听者。 本来,今天的正式议题是关于确定由王绾出任郎中令的,嬴政却忽然起了谈兴,主动将话题延伸开去。 嬴政带着倾诉和交流的语气说道:“寡人有所思,愿与先生议论之。治国先治吏,治吏先择吏。寡人十三即位,国柄先有吕不韦独掌,后有嫪毐瓜分。二人当朝,任用亲信,排斥异己,附之者虽众,而怨之者更巨。所谓怨之者,乃身在仕途,却不得嫪吕二人见幸者也,其中得无有才有能者,堪任之以事乎?寡人欲择而用之,既用其能,复用其怨,以分嫪吕二人之势;此为择吏于目前也。寡人不肖,不敢步先王后尘。旧吏老臣,可共守成,不可同开创,寡人皆欲弃而不用。寡人所用,必如先生及王绾之类,年壮力强,而志未伸,愿未足,有如新砺之戈,正当锐时,惟其如此,方可果勇不顾,临敌力战,先为主虑,后为己顾。倘天命归于寡人,可随者若辈也。” 聆听者就如同球赛中的裁判,水平越高,越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于是,谈话如水银泻地,比赛如流水行云。 嬴政越说越兴奋,而李斯仿同透明。嬴政接着说道:“人主治臣,如猎师治鹰,取其向背,制在饥饱。不可使长饱,也不可使长饥。饥则力不足,饱则背人飞。夫旧吏老臣,皆饱腹之鹰也,脑满肠肥,厚颜无耻,只愿尸位素餐,安于富贵,寡人赏之而不喜,罚之而不惧。彼等无利于寡人,又焉能为寡人驱使于无前也?而王绾之流,如空腹之鹰也,功名未立,爵禄不厚,又兼正当气盛之年,翅疾爪利,寡人赏之则喜,罚之则惧。寡人于其有威有利,其爪翅之功,寡人得以坐而收之也。此为择吏于长远也。” 那时的嬴政,便早已懂得了干部队伍应该年轻化的道理,只不过其理论依据与今日颇为不同罢了。 李斯听完嬴政所言,心中不免疑惑,嬴政久处深宫,究竟是谁教给他这些道理?或者如后世张良谓刘邦,其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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