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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皮员外使憨钱买臭厌沈子金涂假血庆新红吕祖沁园春词:火宅牵缠,夜去明来,早晚无休。奈今日不知明日事,bō_bō劫劫,有甚来由。人世风灯,草头珠露,几见伤心眼泪流。不坚久,似石中迸火,水上浮沤。
休休、闻早回头,把往日fēng_liú一笔勾。但衣淡饭,随缘度日,任人笑我,我又何求。限到头来,不论贫富,着甚干忙日夜忧。劝少年:把家园弃了,海上来游。
且说沈子金因来替皮员外提亲送礼,和李师师勾搭上了,月夜又到银瓶卧房偷采新花,二人誓结同心,无人知觉,依旧宿在书房。天明洗面整衣,悄悄而去,回复皮员外的话。
到了他家,还不曾起来,在前厅坐着。家人进去说知,皮员外忙披衣而出,道:你来的恁早,是在巢窝里表子家宿来
子金摇头道:我如今还干这营生,也不是人了。来替你报喜信儿。你先说,把甚么谢我皮员外笑道:那事有几分了等我去梳洗了来。一面分付小厮:安排早饮,和沈大爷吃。说着进去了。待不多时,皮员外打扮新服,摇摆出来,甚是鲜明:穿一套荔枝色漏地皱纱直裰、玉色线罗银红京绢的衬衣,头上乌绡方帻,露出那赤金龙头簪儿,巾上斜嵌个琥珀汉,薰的香风扑鼻。与子金作揖谢了。小厮们排下八仙桌。
吃过一杯松子仁茶,就是小金钟、牙箸儿,一副手盒,无非南果糖食、胗鸭卵、鲫鱼海蟹,件件致。
酒过数巡,就问起师师家送礼去的事来,子金道:你且吃一大杯,我才肯说。即取过一个茶杯,满满斟了一杯麻姑酒。那酒又香又辣,皮员外一饮而荆子金道:昨日送礼,原说探探口气,谁知这等顺溜也是哥的喜事临门,该是姻缘辐辏,就留我在书房里吃了便饭,我才把哥的门弟、家道、人材、名望,件件夸赞了一遍。师师起先全不吐口,又是五千两、三千两,一味海说。依他说的,也有理。他道:我如今三十多岁的人了,没儿没女。只这一个女儿,比我亲生不同,招个好人家,就是我养老的一般。名说是嫁了女儿,讲些财礼,只是傍人体面好看,论起情来,有甚么多少,原不比那娶嫁孤老表子的。日后我老了,这几个丫头都嫁了,我就随着银瓶过日子,连我的身子和这些家事,还待那里去不成我如今因皇上亲幸过几番,天下人谁不知道我是嫁不得的人了,人也不敢娶我。我就终来老在这个门里,我也不肯低了我的门面。这银瓶又经皇上选过一番,虽没进官,也是有名器的女儿,比不得泛常梳栊人家个粉头。只我这女儿姿色才貌、文墨丝竹件件通,就是苏杭两省,这个瘦马,也得一二千金。休说我这一分家事,不要穿戴的金珠宝石,只这古董玩器,还值三五万银子。
送的财礼,将来还是他的,只好替他收收,叫人好看罢了。说到此处,子金不言了,使眼看着皮员外。只见他好一似酒醉的螃蟹,全动不的了,只把眼儿瞪着,半晌道:他说的也有理。如今可怎么样
子金把嘴咂了两咂道:依弟说,如今这件事不是小可。
这李妈妈身子和家事连银瓶也要总寻一个好主儿,就要妥上妥下全全的交付给这人,少说也值几万银子。一打着两个鸳鸯,那李妈妈看中了才许亲,连他都嫁在里头,只是不好说出来罢了。除了哥,那有这个好主如今咱拿着他的拳头打他的眼,虽把银子幌幌眼,少不得还是咱的他见小弟说哥十分忠诚,比不得串窠巢的浪荡子弟,他就喜的极了,看着弟眼里酸酸的道:遭这样乱世,也要早寻个安身的去处。当初朝廷在日,还有些体面。今日不知明日事,但得小女成了亲,我也就全家要去过日子,图下半世的快活。只这几句,就是他实心了。
他不十分要嫁,还不肯说出这话来。哥,你再自己酌量,弟不过骗你的喜酒吃,难道你那快活时,一个倾城的绝色和一个半老的佳人,肯着弟打个头儿也就勾了。说着跳起。这皮员外着实打他一下,子金故意的跑。
说不多时,来撤了手盒,就是一碗炖的稀烂猪蹄、一碗h菇小炒的笋、一碗酱烧的大方东坡、一碗炖的子膏,又是一碗汴河里大鲫鱼、两盘蒸酥果馅,俱用大官窑五色御膳碗是新出的,各人一碗上白米饭。饭罢,茶漱了口。
这皮员外一似蛇钻了五窍,心里又痒又闷,不住的在厅上来回乱走。子金又道:你定了主意,应承不应承咱好回他话去。人家一个黄花女儿,是轻提的咱回不对,也教他笑咱不是行家了。说着,皮员外也不答应,绕院子乱走。住一回,皮员外道:毕竟得多少财礼才完的事子金道:哥嫖了一世,还等人说你风月儿那件不在行,来问只估估他这家人家,可是轻开口的到不如就推这件事,早早辞了罢。员外摇了摇头,往院子里又乱走,全不言语了。
子金故意要去,下台坡来,皮员外又拉回,把子金拉在一个小小书房里,道:依他口气,实指望多少子金笑道:小弟愚见,这样大眼的科子,骗过朝廷的人,你我些小如何动得他就极省费,也得二千上下使用。他也得千金的陪送。
咱就费了些,我还寻出个法来,叫他倒帖出来不难。皮员外忙问道:怎么倒贴出来子金道:等下了礼成了亲,你说要娶回家去,他定然不肯,你就依着他说。放在他家里,少不得你是女婿,他是丈母,一家大小,那个敢不来服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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