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元原受了伤,但这次受伤的锅也有他自己的一份,毕竟偷溜去黎景山的事情是共谋的。是以梁则虽心疼自家徒弟,可还是强忍着心中的舍不得,板着面孔强烈批评了这几日已慢慢好转起来的元原。
“还有这些!”说完了大道理,梁则又从怀里拿出好几本剑谱来,“这几天哪都不许去,把它们都背下来!”
元原接过剑谱伸手一摸,这些剑谱竟都是用盲文书写的!秋宁剑谷只有他这一个盲人,自然不可能早就备好这种剑谱,所以只可能是梁则特意为他制了这些书。
而且说是惩罚,其实也只是想让他快点变强,好能自保吧。
看来自己这次受伤确实把他吓坏了。
“师父。”元原微微浅笑,“靠近些。”
梁则不明所以,却乖乖地蹲到了床边。
然后,头顶便一沉。
元原揉着他的头发,温言道了句:“谢谢。”
梁则硬撑着的严肃在这句软语中支离破碎,那张俊俏的脸上现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宿维承站在门外,看着屋里温馨和谐的气氛,一时竟有些不忍心走进去打扰。
只是——
他捏紧了手中的信,抿了抿嘴唇。
“阿则。”
梁则闻声回眸,宿维承正站在门口,面色竟一反平时温柔,有些凝重。
“怎么了?”梁则起身,见他这幅模样,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宿维承走上前,略微迟疑地递过了手中的信:“这是从秋宁剑谷寄来的信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是现今最快的送信方式,只是用这种方式寄信的人极少。尤其是对于喜好自由的江湖人来说,哪里真的有什么事情急到需要八百里加急呢?
除了,生老病死。
梁则眼神闪烁,努力想做出平静的样子,可手中的信封却怎么也拆不开。
“别慌。”宿维时握住梁则微微颤抖的手,替他拆开信封,展开了信。
信中字迹大气磅礴,笔尾却稍显凌乱,显然寄信人在写下这封信时心中极不平静。
梁则只看了一眼,眼眶就已微微泛红,手中信笺更是差点脱手。
——“师父病危,速归。”
这字迹梁则再熟悉不过,正是手把手教他习字的师兄所写。连向来淡定的师兄都从笔尖透露出了慌乱,他已经可以想象到祈宁的情况不好到什么程度了。
“师父,你还好吗?”原随云担忧道。
“无事。”梁则使劲眨眼,勉强让声音听起来没那么不稳,“谷中有事,我们可能得赶路了。”
梁则心急如焚,生怕错过与祈宁的最后一面,不过半个时辰便收拾好了细软,准备启程向秋宁剑谷。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宿维时得知时,元原已坐上了马车。
他本还在闭门思过、顺便抄写被罚的课本。一听到这个消息,他把笔一摔就冲出了房门,一路狂奔到马车前、对里面的元原大喊:“阿云,你要走了?”
“恩。”
宿维时撇撇嘴,委屈极了,刚想说“你要走了都不告诉我”,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对不起,听说你不能再学习射箭我又让你受伤了。”
元原:“我本来就不能学射箭。”莫方,这不是你的锅。
“反正对不起。”宿维时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个东西来。他本想从马车车窗处递给元原,无奈他个子太矮,实现不能,只得将这东西递给了车夫,示意他转交。
“这个送给你是我从祠堂里偷出来的,所以、所以你要把它藏好啊!”宿维时故作神秘道。
一旁正在帮梁则搬东西的宿维承:“”我听到了,谢谢。
马车朝着远离乐生堡的方向疾驰。
手中的东西有些烫,还不停地在朝着来路跳动。
共生珏。
“半枚玉珏留故土,以免死生无人知。”
这玉珏本该留在宿家祠堂的,一旦宿维时与宿家失去了联系,宿家就可以凭着这玉珏找到他。
活则寻人,死则收尸。
也不知道他这么大胆地把玉珏给了自己,宿家会怎么责罚他。
元原将玉珏收好,心中暗叹。
真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啊。
***
这路赶得甚急,中途几乎不停留。好在梁则离开宿家时,顺手把他家的医师带走了两个。两位医师一路上对元原全方位照料,以致于元原不仅没因赶路恶化伤势,还胖了点。
只不过又坐船又坐马车,实在无聊得紧。就在元原都快忍耐不得时,几人终于到达了陆南最东侧、离雪河左岸的秋宁剑谷。
他们到时,谷中正在下雨。
漫天雨丝缥缈间,有一人穿了一身月白色长袍,手里撑了把天青色的伞,静立于谷门前。这人旁边还站了个个头稍矮的少年,少年着了身黑色曲裾,眉目间冰冷肃杀,隐隐有股阴鸷之气。
秋宁剑谷外有三道关卡,每过一道关卡便要换一辆马车。过了最后一道关卡,是客则要在驾车马的脖颈上挂红绸,是谷中人则要挂白绫。
见到远远行来的挂着白绫的两辆马车,白衣男子脸上带了点笑意。车一走近,他便迎到了打头的车前、将伞微微前送,正好为从马车中露出头来的梁则挡了一挡。
“师叔,你回来了。”
梁则见来接自己的是他,眉头皱了皱:“你师父呢?”
这白衣人正是梁则大师兄的首徒,舒明决。
按理来说,自己回谷,就算大师兄不来接,其他的师兄弟也应该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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