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彦妠见到门外偷听的灵珊,倒也不诧异,果然有大家风范。亚彦妠见到汎夫人,屈身问好,礼数周全,一个堂堂亚必尔纳的王向别人请安问好还真是古今稀有之事,汎夫人自然也受不住,连忙拉起亚彦妠。
“妠儿,听说尘儿回来了?”
“是的,母亲大人,夫君正在屋里歇着,这几天他在外面奔波,身体确实有些乏了,该好好调养。”
汎夫人哪里会不知实情,汎尘没把剩下的一半闵德府烧了已是不错,倒是心领了亚彦妠的善意。
“母亲大人,如今闵德府正在修建中,妠儿可否带着夫君前往西岚殿暂住,妠儿打算将亚必尔纳的王位传给夫君,希望夫君可以正式接受。”
汎夫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妠儿先告退了。”亚彦妠说着便起身离开。
汎夫人看着亚彦妠离去的背影,低声道,“尘儿可以娶到这样的妻子,实为不易,尘儿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亚彦妠回到院子,进门就见到汎尘痴痴地望着夕瑶,他守在床边,这温柔的目光到了亚彦妠这里,却化成一把把尖锐无比的剑。
“夫君若喜欢,对着干尸应该也无妨吧?”亚彦妠巧笑倩兮。
“救她。”汎尘对亚彦妠真是够吝啬的,多一个字都不肯说。
“既然夫君同意了,那夫君得跟奴家去西岚殿。”
“带上她。”
“当然可以。”亚彦妠爽快地答应了,呵呵,无所谓,根本揭不起大浪。
亚彦妠如约开始给夕瑶做复苏礼,她拔掉夕瑶胸口的木桩,留下一个漆黑的窟窿,仿佛深不见底,就在同一时间,窟窿深处发出无数条黑色的线状尸斑,快速地朝四周蔓延。
汎尘眼看着夕瑶就要被这尸斑侵蚀全身,哪里是在救她,分明是在加速她尸化,提前变成干尸。
亚彦妠看出汎尘的焦躁,却轻描淡写地说道,“夫君若是不信奴家,奴家不做便是了。”亚彦妠见汎尘一脸毫无选择的模样,嗤笑了下。
亚彦妠扬起手,细长的手指瞬间长出尖锐的指甲,她一边微启樱桃小嘴,口中念念有词,用指甲在另一只手心上划了一个“十”字,她平摊着手,手心朝上。只见手心上的十字脱离了她的手,血色十字逐渐放大,悬浮在夕瑶的正上方。夕瑶身上的黑色尸斑均一一脱离身体,化成一缕缕乌黑的云烟,冲向凌空的血色十字形,十字形的红色逐渐转化成黑色,越来越浓,最后化成一团如墨般黑的烟气,并快速旋转,揉成一团,已看不出原来的十字形。
黑烟逐渐消失,亚彦妠吃了一痛,差点跌在地上,她捂着自己的手心,手肘撑在桌边,坐在凳子上。
汎尘却只在意夕瑶,一直守在夕瑶身旁,丝毫没有顾上亚彦妠。
夕瑶身上的尸斑已全部消失,胸口的黑窟窿也已愈合,她身上的伤口也都在逐渐自愈。她的睫毛打颤了几下,随即睁开,第一眼便看见汎尘,然而并没有任何情感,仅仅是扫过,视线没有片刻停留。这让汎尘的心猛然一缩,难以言喻的疼痛。
夕瑶吃力地撑起身,环顾四周,唯独不留意身旁的汎尘,最终将焦点落在亚彦妠的身上,她爬下床,走到亚彦妠身旁,身体有些摇摇欲坠,她突然跪在地上,低下头道,“主人。”
汎尘看着夕瑶对亚彦妠俯首称臣,他杵在原地,那原本要扶夕瑶的手悬在半空中,显得如此多余和孤单。她,真的不记得他了,她怎么可以不记得他呢?那么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也全部被刷白、抽尽了?蓝色的眼眸波光粼粼,说不出的心酸和哀伤。
亚彦妠看着汎尘落寞的表情,伤透的目光,真有意思,亚彦妠露出胜利者的喜悦。
“夕瑶。”亚彦妠喊了夕瑶一声。
夕瑶微微一怔,原来她的名字叫夕瑶,应道,“嗯。”
亚彦妠看着汎尘,却对夕瑶说道,“这位是我的夫君,那么他也是你的主人,叫一声来听听。”亚彦妠目不转睛地看着汎尘,心想,看你如何承受这一声。
夕瑶抬起头,看着汎尘,开口道,“主人。”
汎尘握紧双拳。这一道陌生的目光,仅仅是惟命是从,刺进汎尘的心脏;这一声机械的称呼,仿若世间最残酷的惩罚,叫出的不是“主人”,而是距离,陌生而彻底的遥远距离。
就在不久之前,就在这个房间,同一个地方。他曾向她求婚,发誓永生永世不背叛她,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人;她曾向他告白,委屈地诉说她对他的爱恋,卑微而倔强,低调而坚决;他们在此相拥,她哭泣,因为感动和幸福而哭泣,他不语却一直默默守护,抚摸着她的头,安慰她孤独的灵魂。
所有的一切,所有曾经的声音和誓言,所有的经历,夕瑶都统统丢掉了,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连汎尘的名字也抛得一干二净,更别说那个被她取名为夏夕澈的少年以及他们之间坎坷而深刻的故事。
“汎尘,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可以不喜欢我,可我还是很喜欢你,看不见你,我会心慌会不安,我不要你的承若和你的认可,你只需要给我一个可以看见你的角落,即便是远远地遥望,我也心满意足,汎尘,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汎尘的眼眶里滚下一颗炽热的泪,心碎一地却无人帮忙拾取。先死去的人,是幸福的人,留下的人,才是痛苦的人,会在曾经美好的记忆里沉沦,同时感受无尽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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