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微凉,眼前的乌云层层叠叠,似悬在半空的山岳,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
训练场上的人寥寥无几,辛武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撤离。
他坐在蒲樱树上,望了一眼阴沉的天空,从怀中掏出了雪丽雅托枭带给自己的信。
这应该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他不能选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聆听。
紫色的信封精美整齐,上面依稀可见淡淡泪痕几点,这是雪丽雅托付枭带给自己的信。
辛武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整洁信纸上躺着一颗精美的纳戒,散发出的淡淡的馨香沁人心脾。
恍惚间,辛武仿佛看到了雪丽雅站在自己身前,手臂上、脖颈上纹着红色的蝴蝶。
表情桀骜不驯,望向自己的眼神却如信纸般纤尘不染,没有一丝褶皱,柔美而纯净。
……
辛武,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一定站在伽蓝寺的供奉神坛。
手里拿着木鱼,敲打着玄苦大师像木鱼般的脑袋,双手叉腰,笑的合不拢嘴。
敲完玄苦秃驴的脑袋后,我应该会坐在思念潭的柳树下,看着游来游去的金鱼,莫名地来上一句:“他妈的,真像变成一条只有七秒钟记忆的鱼。”
因为七秒钟不够我想你,所以我想不到情深处,眼泪不会像现在这样低垂。
我们没有在粉色的樱下相遇,也没有吟诗作赋,在多瑙河泛舟游水的结局。
开始有些戏剧,有些离奇。
我是下层阶级,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环境,却心怀天下女性,努力为广大贫苦女性维权而斗争的雪丽雅,也是“侮富侮帅侮权贵”太妹集团的首领。
我讨厌长的帅的人,父亲死后,母亲被帅气人渣萧仁勾引的魂都丢了,不仅被骗光了家产,还落得身死人亡的下场。
俊俏的男人满肚子的肠子,我不明白他们腐烂的内心为何能说出那么动听的甜言蜜语。
我们太妹集团的小翠死心塌地跟着苏北陌,甚至要退出侮富侮帅侮权贵组织,最终却落得被人弄大肚子,肚子带着小孩,孤苦无依的结果。她生孩子疼的死去活来的时候,苏北陌正在怡红院玩弄其他的女人。
烈日蒸蒸,前方被灼烧的扭曲变形。
一切和往常一样,一切又和往常极其不同。
我依旧站在大街上,嘴里咀嚼着木瓜槟郎,寻找着侮辱的目标。
谁叫你唇红齿白,金发飞扬,高冷忧郁的眼眸里贮藏着令人沦陷的致命光芒?
我毫不犹豫地将木瓜槟郎吐在你白皙的脸庞上,轻蔑的眼神挑衅着你这头孤狼。
你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暴怒疯狂,叫骂着我的爹娘。
更没有提刀握剑,呼朋唤友,追十几条街砍杀我们。
我喜欢看那些帅气子弟气喘吁吁,绝望和恶毒并存的眼神。
我喜欢看他们失态叫骂的狼狈样子,我喜欢看他们垂头丧气却只得自认倒霉的样子。
可是你就像一潭水,无论怎样尖锐的举动都无法伤到你优雅的内心。
你告诉我。
“在你的眼睛里,藏着曾经的我。
许久以前,我也用用这些方式来引起别人的注意和认同,用别人异样的眼光和看法来证明卑微的自己活着。
然而这样活着没有意义,这样活着很累。
因为这样拥抱不到你爱的人,也杀不到你憎恨的人,而人生必须得为爱或者恨而活着。”
被我嚼烂的槟郎沾着口水躺在你修长的手掌上,优雅的递给我:“拿回这烂槟郎,你将慢慢完整。”
“你以为你是谁,教训我,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这复臭皮囊?”
我一巴掌拍在你的脸上,将烂槟郎踩在脚下,疯狂大笑。
可是你离开后,并没有看到笑容背后,我抑制不住的泪如雨下。
第一次,人生第一次:我觉得自己自己没有穿衣服,赤条在你面前,身心全被你看穿。
我害怕再次遇见你,因为再次相见,我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
但是想必做不出对你吐唾沫,说脏话那种举动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十天后,潮龙镇的下水道里,我们再次相遇。
我发着高烧,昏迷不醒。因为害怕病情传染给姐妹们,所以将他们赶了出去。
我一个人,在遍布烂菜叶子,跳骚虱子聚集的臭哄哄下水道,一个人……
醒来的时候,身边有火,姜汤很温暖,香气袅袅,我穿着原先穿在你身上干净好闻的衣服。你裸露着上身,坐在我旁边,手中烤着被我汗水打湿的脏衣服,动人的侧脸在火中妖娆,齐耳的金色短发暖入人心。
“你救了我?”我捏着衣领,杀意犹豫,感觉异样。
“她们说你是这里的老大,救了你才能在这里生活。”你轻描淡写地开口,将烘干温暖的衣物递给我。
“你被她们当枪使了,我生病了,她们担心被传染,所以骗你前来。”
“无论被骗与否,看到希望,我就会努力去抓住。
救你,只是在帮我自己。”
“为了救我,你传染得病死了,值得?”
“我只考虑怎么活,不会去想如何死。”你漆黑的眸子里火苗窜动,自信而又高冷:“在杀掉顾内、顾外之前,我会一直好好活着。”
“雪丽雅,我上次跟你说过,人要为爱或者恨活着,你思考我的话吗?”你盯着我彷徨的眼神,反问我?
我内心疑惑,同时内心激动不已,我没想到你记得我的名字。
我这样的人,也配被人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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