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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声。
接着是瑞秋温暖的声音:「露西尔,我把茶端来了,可以帮我开一下门吗?」
她了解瑞秋的用意,她希望露西尔帮她开门好让她能看看儿子。
露西尔转身,走向房门,正打开门而瑞秋的身影露出一半时,亚伦却发疯似地冲向她们。
「你不要进来,滚、滚出去!」他使劲推倒瑞秋,她手里的托盘平行地飞了出去,装有玫瑰茶的茶杯摔落地面,液体喷溅出来。
「啊!」瑞秋摔跤发出疼痛的尖叫声。
露西尔愣愣地站在门旁,注视着脸色因愤怒而涨红的亚伦。
「亚伦,你在做………..」瑞秋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闭嘴!」他咆哮。「我、我说过你不准靠近的!」
他退後,正想关门时,瑞秋却迅速向前爬,用手撑着门的缝隙,试图把门撑开。
「放、放手!」亚伦抓狂似地怒吼。「我、我叫你放手!」
「亚伦,乖孩子,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瑞秋哭喊。「你这样……….很不正常的!」
不正常。
露西尔站在亚伦身侧,穿过他的手臂下的空隙往外看,瑞秋哭红的眼令人心疼。
「你滚开!」
楼梯传来急速的脚步声。是亚伦的父亲。
「瑞秋?发生什麽事了,我在楼下听到好大一声…………」他流露担忧,急忙朝他们跑来。
父亲的出现再度惹怒亚伦,他纤细的双手抵在门後,使劲向前推,但瑞秋的手挡在缝隙间,不让他关门。
露西尔可以看见他们俩的手都发红得很厉害。
「亲爱的,你还好吗?」男人赶紧跑向瑞秋,满脸错愕地盯着失控的孩子。「亚伦,你这是在做什麽?该死!你闹够了没有,还不赶快开门………….」
亚伦气得脸都涨红。「住口!你们都走开!」
露西尔只是个旁观者,尽可能远离了处在悬崖上、即将摔落的三人。她彳亍走向床头,将床上的纸张扫到地板後,给自己留了乾净的空位并坐下。
亚伦的雀斑在汗水里闪烁亢奋的光芒,剥开外皮後里头充斥了纯真的邪恶烂漫。他的心正朝地狱靠拢,望着深渊的同时也被深约凝视。满怀罪恶的魔鬼心态勃发。
瑞秋的手死死地卡在门缝里,尽管关节被挤得红肿,她仍不肯松手,好像这将是她最後一次见到自己孩子的脸。强劲的执着正与亚伦心中的黑暗搏斗。
「亚伦,我求求你,开门吧………..」她的声音太过虚弱,露西尔甚至听不懂她在说什麽。
如果只听声音,会很主观地认定瑞秋是个垂危的病人。
亚伦更是蛮横。手越发用力,瑞秋发出破碎不堪的尖叫,一面哀求一面抽泣。亚伦的父亲打算一脚踹开门,却被瑞秋制止。
「别那麽做,亚伯特………..」她哭着说。
亚伦愣了愣,没想过母亲会这麽说,推着门的手缓缓减速。
「可是,瑞秋……….」名叫亚伯特的男人面有难色。哪个丈夫愿意看到妻子受苦的?「你都已经..........」
「求求你,我会说服他的………….」瑞秋哭喊。「别伤害亚伦,你知道的啊!这孩子已经够可怜了…………..」
可怜。
「他不是这样的人,你是他父亲,你最清楚不是吗?」
「可是..........」
瑞秋用责备的眼神瞪着亚伯特。『你这冷血的野兽!』,她似乎想这麽说。
胸膛发痛,像是被狠狠刺了一刀。亚伯特呆站在瑞秋身侧,不敢有所动作。
妈的!亚伯特低咒一声。
瑞秋不理会他,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孩子身上。
「亚伦,为什麽你不让我进去...........」鼻子整个酸红,瑞秋泪眼汪汪地问。「我是你妈妈啊,我可以帮助你.......」
亚伦颤抖地摇着头。「不、不需要.........」
「亚伦!」亚伯特忍不住了,充满兽性地咆哮。
「亚伯特,你会吓到他的........」瑞秋发颤地更厉害。「他是那麽脆弱无助…………」
脆弱无助。
一直努力想维持的平衡,那是他们存在於这惨怛世界最主要的依托,禁不起无心的摆动而支离破碎。
嗤。
脑海里有什麽断线了。
亚伦的手再度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就像高度转动的马达。
他,要他们通通闭嘴。
一切是那麽简单。
露西尔可以闭上眼,感觉自己坐在电影院里,观赏一部虚无缥缈的戏。没有赚人热泪的情节,也没有正义伸张或是重大罪孽。只有不断向外扩张的黑暗,以及失去壳子、无家可归的寂寞灵魂。
一个用力,伴随一声『喀擦』。
亚伦成功了,他重新将自己与父母隔绝。女人的哭声、男人的叫喊、笨重的脚步声以及救护车的鸣笛。所有声音凝聚在虚幻的一瞬间。
这世界似乎从未如此骚动嘈杂过。
亚伦回过头,发现露西尔坐在床上,凝神地注视自己。
他的喉咙微微一动,似乎想说些什麽。
「会难过吗?」她问。
感受从额头流淌而下的甜美汗水,好似一切都值得了。亚伦摇摇头,腹部鼓鼓的,罪孽喂饱了他,在他体内吸收溃烂的养分。
「你妈妈在哭,而你爸爸很生气。」她说。「全是因为你。」
朦胧的目光飘移,激昂狂乱的胜利感使得亚伦无法好好聚焦在露西尔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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