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黄恬静的坐在一旁,笑而不语。乾清将茶杯扣下,心里不安。
她不会是往茶里放了什么东西吧?
乾清想到此,赶紧瞥了一眼鹅黄,见她面色如常,便暗笑自己傻——初次见面的青|楼女子,为何要给自己下药?真是该提防的不提防,不该提防的总是心存戒备。
鹅黄见他不说话,心知他是来问碧玺之事的,自己索性先开了话匣子:“碧玺与水娘感情好,这是自然的。”她一边说着一边乾清倒茶,热气袅袅在空中散去,似烟气浮动,衬得她的脸越发淡然却如云中仙女般美丽:“红信是碧玺的丫头,碧玺去了,红信也不必照顾她,就挂了牌子。红信本是下人,倒是乖巧自然也讨人喜欢,不久之后,偏偏也病了。”
“你说‘碧玺去了’?这是为何?不是失踪吗?”
鹅黄轻轻摇头:“这都几年了,人根本就找不到。只是水娘不愿意接受事实罢了。”
乾清点头饮茶,继续问道:“你与碧玺不熟?”
鹅黄又摇头,直言道:“在这里几乎和谁都不熟,除了水娘。我们自幼相识,后来我去了京城她就来了庸城。”
乾清叹气:“看的出来,她很痛苦。”
鹅黄缓缓走到窗前,拨弄着一株兰花:“她自碧玺走了之后就开始酗酒。她酒量不好,喝几杯就醉,醉后哭泣。本来嘛,青|楼女子就是苦命的。”
那你呢?乾清真的想问出这句。这鹅黄是何等身世,为何沦落风尘。可是话到嘴边,却是生生咽了下去。
“那红信呢?红信也希望自己挂牌?”
“似乎如此,我也不清楚。听水娘所言,碧玺一向心善,不把红信作下人看待。挂牌子,像碧玺一样卖艺不卖身,挣得钱也不少。只要有人捧,名利皆得,在某些人眼里毕竟比作下人好一些。”
乾清转念一想,的确如此。传闻杭州名妓子霞嫁予苏子瞻,倒也传为佳话。青楼女子命苦不佳,但挂牌了,相貌品性好,有才学,跟对人,没准也是能过上好日子的。
乾清点头,随即问道:“碧玺和红信她们都是怎样的人呢?”
鹅黄转身笑道:“我也只是耳闻。碧玺口碑都不错,聪明善良。红信,我听说她很乖巧也很用功。读书虽然不多但是字写的颇有味道。后来不怎么写了,我也奇怪呢,”说罢,鹅黄从床下拿出一些纸张,微微一笑,“这是我私下藏的。”
乾清接过来一看,是一些诗词。小楷写的和曲泽有几分相像,却又不同。
“《关雎》、《木瓜》、《子衿》都是爱情诗……咦?这是《氓》?”
乾清摊开一张纸,上面的字体和其它的字体不太相同,似乎潦草些:“氓之蚩蚩,抱布贸丝,非来贸丝,来即我谋……”
“弃妇诗。”鹅黄淡淡的答。
乾清蹙眉问道:“这都是谁教的?”
鹅黄又从旁边拿出《诗经》来:“红信房里没什么书,这是为数不多的几本之一,你看看这痕迹方知道她翻了多少遍。”
乾清翻开,上面有屡次翻阅的痕迹,还有不少注释。乾清问道:“我去过她房间,没有看见这些……”
鹅黄道:“她搬进去之前把这些东西留下的。夏公子是想问我怎么有的?出事之后,我让人去翻过她的旧屋,也想找点线索。有用的也只有这些了。”
说罢,鹅黄托腮思索一会,似是想起什么。
“等等,还有这个,”她转身又寻出一只帕子,上面绣着金兰,“耳闻碧玺擅长绣花,这帕子绣工如此精湛,应该是碧玺绣的,但是却在红信那里找到的。公子莫怕,这帕子都是热水煮过的,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色泽也不好了。”
乾清见那金兰,随口一说:“这种绣法倒是少见,我也不是没见过金兰,只是都不及这只帕子好。”
鹅黄调侃道:“听说这绣法是碧玺自创,夏公子从哪里见过的?除了这青楼别无他处吧,如果是常客定然也见过。”
乾清不理会她的调侃,反问道:“你与她们不熟,为什么——”
“只是不想看着水娘受累,”鹅黄叹气掩面,乾清却没看清她的表情。
乾清心知鹅黄不简单,沉默一下,追问道:“你真的只是怕水娘受累?”
鹅黄闻言,愣了一下。她转身看向乾清,柔和一笑:“还能因为什么?”
她一如既往的柔和,目光依旧带着敌意。这便令乾清琢磨不透了——鹅黄这明显是在帮着他了解案情,为何又有这种目光?
温和沉静,非敌非友。
乾清有些害怕了。他一直自诩看人、识人能力一流,这种特技如今在段数极高的鹅黄面前,竟然毫无作用。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乾清满腹狐疑,问道:“我偶尔会随我爹前往汴京城,不知鹅黄姐姐住在哪里,我到时候带人去捧个场也好。”
他此番言论意在打探鹅黄底细,但鹅黄却微微一笑,三言两语,一带而过。
“汴京城的许多大酒楼,我都是投了银子进去的。夏公子去了汴京城,我不一定在了,只怕接待不了。”
“都有哪些?”
鹅黄微微一笑:“九天阁、凤天阁、醉仙楼都是。还有一些没有名气的。”
乾清一愣,她果真不是单纯的青|楼女子。水娘能承包下西街,但是她承包了汴京城的大酒楼。这俩人,得赚多少银子!
眼见晚霞漫天,夕阳有归西之意,鹅黄起身送客:“时候不早了,公子请回吧。如果我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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