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缸并不隐蔽,就摆在后禅院通往前面佛殿的回廊的旁边,这样的水缸寺里有好几个,平日里专门盛了水摆着,为的是预防寺里走水时,来不及找水灭火。(看小说请牢记)
“宁小官,我看尸首应该赶快拉回衙门,让仵作瞧瞧伤口跟这把刀合不合。”吴永修道。
宁如寄点点头,吴永修便招手叫人到菜园去抬尸首。但见宁如寄盯着那绣鞋似乎若有所思,吴永修又不禁开口发问:
“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宁如寄沉吟了片刻:“你的手下,不是留了一个搜查死者的屋子么?有什么发现?”
“还没来报,算算时辰也该来了,这帮小子们,做事从来就不能利利索索……”
宁如寄摆摆手:“算了,我们直接过去看看罢。”
一行人又从寺外绕回到菜园,正撞上那小捕快要去复命,问他有什么发现,回答是什么都没有。宁如寄也没说什么,径直往里走,然而一旁的卫甄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你们进去吧,这些菜长得喜人,我要瞧瞧。”
宁如寄和吴永修都知道他不过是害怕尸首,在为自己找说辞罢了,便都不戳穿,把他一个人丢在了外面。
周元皓的尸首还躺在那里,大睁着眼睛,仿佛正等着别人到来,和他诉说自己的冤屈。宁如寄从尸首上跨过去,开始在屋里翻翻捡捡。那捕快也许是以为这茅屋太过简陋,一眼就能看全,不会有什么线索藏在这里,所以也就没有细细搜检。但宁如寄翻了一会儿,还是找出了几样东西。
一张夹在书里的信笺,看字迹应该是周元皓的亲笔,内容却是写给女子的一首情诗,但似乎并没有写完,还在删改中。一条带着香味的手帕,帕子一角绣着一束兰花,明显是女子之物。另外,她还在床头的某处发现了一个暗格,打开暗格,里面别无他物,只有一支被绸布仔细包裹着的,玉制龙头簪。
“哎?这簪子不是摔碎了……”吴永修脱口而出,但立刻就明白自己说错了。
“这是另一只簪子,你看这簪子上的龙头,摔碎的那支龙头是朝左的,这支朝右。”宁如寄说着,把簪子举起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这一支和刚才现场发现的摔碎的那支十分相像,唯一的区别,就是龙头的方向不同,倘若不放在一起对比,寻常很难注意,而且也没有人能想到,周元皓会把这样一只看起来并不多么名贵的簪子,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
宁如寄转头便去找卫甄,只见他正在菜畦间走来走去,似乎对每一颗新菜芽都十分好奇。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龙头簪是一对?”她把簪子递到他眼前。
看见那簪子,卫甄果然是一副早就知道了的淡然神情,他无辜地眨了眨眼:“你也没问我啊,这簪子怎么了?”
宁如寄皱起眉头,若不是还有人在旁,她几乎要跳起来揪他的耳朵了。
“临潼郡王做了一对簪子,都送给了南平郡主?”
卫甄点头。
“那么,我们那天看到周元皓手里拿着的,是哪一支?”
卫甄抬手一指,语气笃定:“就是这一支。”
宁如寄忍不住恨恨瞪他一眼,这个家伙,平时总是碍事,但真正用得着的时候也还算得力。最起码这手过目不忘的本事,就不是人人都有的,有时候他在身边,倒真是省她好多力气。
这么想着,那微微恼怒的神情便就淡了下去,卫甄瞧着她,知道她又去想案情了,这才悄悄舒了口气。
只有后跟出来的吴永修被两人之间说不清的气氛搞得十分尴尬,略张了张嘴,忙忙地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看来,得再去拜访一下南平郡主了。”宁如寄自语道,接着向吴永修招招手,“老吴头儿——”
话还没说完,一个捕快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向吴永修道:“头儿,郡主,郡主她要走了!”
宁如寄一听这个,立刻当先朝前面赶去。卫甄和吴永修等人紧随其后,赶到门口,只见郡主夫妻的车架都已经备好,寺门大开,南平郡主帷帽遮面,披风裹身,被两个丫鬟搀扶着走出来,正欲上车。
宁如寄抢上前去,在车前跪倒:“郡主大安。”
“唔。”南平郡主应了一声,却转头看向后面跟来的卫甄,屈身向卫甄行了个礼。
“十六叔安好。”
南平郡主身姿亦如风扶弱柳,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倒下一般。嗓音沙哑,听起来正是风寒未愈。
“你身子不好,不要行礼了。”卫甄走过来,站在宁如寄身侧,而宁如寄则识趣地悄悄往后退了一步,退到了他的身后。
“多谢十六叔挂怀。”南平郡主又欠了欠身,不再说话。
仪宾晋安笑着接过了话:“南平本是要去向十六叔辞别的,但以为十六叔已经离开,这才未去,还望十六叔见谅。”
卫甄点点头:“没事,我刚才去后面查案了。”
他名义上是郡主夫妻的皇叔,实际比他们也大不了几岁,因此从不在意什么规矩。因为知道宁如寄的来意,便接着帮她说明白了:
“南平啊,关于案子,如寄还有些事想问你,你能不能跟她说说?”
“十六叔开口,南平自当从命。”隔着帷帽,南平郡主目光流转,转到宁如寄身上,将她打量了一遍。
“什么事?你说罢。”
她已听晋安说起了方才的事,也知道宁如寄是卫甄身边的人,因此开口还算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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