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的吟唱对隐藏在树林之内的袭击者好像毫无用处。一股猩红火焰从木杖尾部窜起,在飓风的协助下,张开焰舌,瞬间把法杖吞噬。
他绝望地叫了一声,不顾一切将剧烈燃烧的木杖环抱起来,灼热火焰几乎把他整个人烫熟。在这个过程中,他被风急速卷落地面,胸腔和腹部撞在岩石上,肋骨发出断裂声。
然而,他依旧死死抱住被熊熊烈火包裹的木杖——这是帕利瓦城的标志、拉尔森家族最珍贵的遗产「附髓虫」。火焰并没有放过他,而是攀沿上他全身,窜起一米特高,看起来就像涂了油、被焚化的干尸一样。
面对眼前这一幕,深谷城的骑士握剑的手都在颤抖。而商队的仆从则连站立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看着燃烧的卡特拉尔森,看着散落在地、熠熠发光的金色砂砾,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这时,丛林四周响起了圣颂,回声像在一个狭窄的玻璃罩中来回反射叠加。这些头脑混乱的人就像被声音攥住了喉咙,分不清到底是一个人还是无数人在吟唱:“创始万物之源……吾身为祭祀……愿见汝之所见……审判……”
埃文·霍尔努力支起被恐惧压弯的双腿、从喉咙里一点一点挤出声音:“我们……受到了……修士团的围攻……他们的目标……是帕利瓦城的继承人。”
这句几乎自言自语的话给了他勇气他尽量挤出肺部空气,高喊道:“至高无上的侍神者,我们所得的利益将有一半以上奉献给神圣奥西里斯。面前这位罪人……卡特拉尔森与深谷城毫无关系,我们不会为他提供庇护……”
自始至终,他的双眼都紧紧盯着那些铺满地面、在空中飘旋的金砂,他坚信,没有任何一股势力会与财富过不去——这是霍尔家族的智慧。
然而,在他的视线中,一簇火苗跳进了金色砂堆。
一团散落的金砂最先发出光芒,先是像风吹过燃烧灯油般,跳跃了几下,接下来越来越明亮,就像宝石四面反射着剧烈阳光,让人无法睁眼。
随着一声剧烈爆炸声响起,明黄色火焰窜向高空,夹杂着大量金雾的烟尘瞬间膨胀,越来越旺盛的火舌从地面升起,发出骇人的啸声,巨大焰尾瞬间把将平地全部包裹,无数炸裂的金属粒溅射向天空,发出刺眼光亮,被金子铺满的地面变成了炼狱。
金雾很快凝结成液体和固体颗粒,像真正暴雨一样砸向已经惊吓得不能动弹的人们,骑士的铠甲被高温雨滴打穿了洞,商队仆从被射穿了背脊和手臂。
深谷城的继承人,埃文霍尔并没有如他的仆从想象一样,被眼前的景象刺激得发疯,而是用他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飘满黄金、橙红色的空气。
他对财富的狂热不亚于他的父亲,但此刻他异常冷静。
吟唱好像最可怕的诅咒般,萦绕不散。埃文听着这些声音,用一只手撑起脑袋,终于在晕眩下站直了身。他用力咳嗽了一下,呛出了些血丝——金属烫伤了他的气管和肺部。
他最后看了一眼黄金和火焰组成的地狱,看了一眼那个埋葬在火海里的帕利瓦城继承人,作了个手势,丢下马匹和车辆,带着深谷城惊魂未定的队伍,一步一步后退。
一开始他们走得很缓慢,接下来埃文开始快步行走,最后所有人都在发疯地狂奔,丛林中回荡着因极度恐惧而发出的尖叫。
随着队伍的离开,红色火焰像退却海潮般萎缩,露出大片大片的焦黑。不到半刻钟,焦灼温度便消失不见,四处只剩下一片焦土,和隐隐可见的金色颗粒。
当人声销声匿迹之后,奥丁从树林后走出,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看来,他的准备工作已经接近完成。
卡特·拉尔森的最后冒险,便是放弃神学院的地位、冒着生命危险回到帕利瓦,把所有赌注押在深谷城主身上,只希望抢回父亲的遗体,然后逃亡,或者……战死。
不得不说这个计划风险极高,简直是自杀式的。
老霍尔对圣域和新国王有怨气,但远未到为老朋友卖命的地步——这支小小骑士队,闯进赎罪大道不难,但不可能全身而退。即便如此,卡特·拉尔森还要双手奉上家族基业,看来他的确是走投无路、临近崩溃边缘了。
奥丁想要的,就是一个失去理智的帕利瓦城继承人,被残酷现实逼迫到连信仰和生命都要失去的人。
他只是稍稍推波助澜一下,深谷城的盟友就背弃卡特而去……所谓忠诚,如此牢固,又如此脆弱……这真是一种异常有趣的现象。
看着四周一片焦黑,他用魔族语轻声吟唱:“风。”
一阵清冽空气流淌进来,带着树木和草丛产生的气息,卷过黑土。风拂过的地方,露出一具人形轮廓,紧紧蜷缩成一团,看起来与四周焦炭别无二致。
奥丁走近这具躯体,轻轻拨开了覆盖在上面的黑泥,躯体上苍白的皮肤露了出来。接着,他把整具身体翻了过来——这个人类手里还紧抱着一根玩具似的木棍。
仔细地清理了他身上的污垢,奥丁确认这个人除了肋骨折断、身上伤口多得吓人了一些之外,并没有受到重伤,便顺便拭擦了一下木棍上的灰——上面复杂的法阵图案被烧焦了大半。
做完了这些,奥丁把白色修士袍扔在一旁,靠着石块坐了下来——他的肌肉像被无数蚂蚁噬啃,血液像沸水一样滚烫。刚才对深谷城队伍干的那些事儿,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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