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在院中候了不知多久,终于等回面沉如霜,衣袍带血的蓝止上神。
蓝止望向这青涩少年,不由质问道:“临行前曾交代于你,好生守着离鸢上神,为何私自放她离开?若因你修为尚浅拦她不住,这紫旭仙境内尚有姜离仙子与一干仙侍可帮你,你为何什么都不做,放任她擅闯魔界?”
闻言少年已然猜得到,离鸢这次是真的出了事,这才没能与蓝止上神一同归来,看蓝止的神色他不敢细问,只低着头,狭长的双目中蓄满了惧怕与悔意,他轻声答道:“太子殿下前来相邀,主人本也怕上神您着恼不敢前去,然终究过于忧心上神的安危,方决定与殿下同赴魔界,我以为主人只是前去探听消息,又有太子殿下从旁相护,应当不会有危险,这才未曾阻拦……”
蓝止冷哼一声,问道:“你以为?我命你护着她,就因一个你以为,就让她去犯险?你……罢了罢了,多说亦是无用,你成人时日尚短,又怎能体会得到外界何等艰险,倒是我所托非人了……”
飞雪闻言更是内疚,他虽为仙兽所化,单纯懵懂不解那人心复杂与世事纷争,但他待离鸢的一颗心最是情真,若然知晓此去会令她受伤,怕是拼死也会拦住她,只是,现在说这些已然晚矣。
蓝止不再理会飞雪,只身回到忆青阁中,见那几案上还摆放着那人未阅完的一卷书册,还有她亲手研出的墨执过的笔,他曾为她做的画像亦铺展在一旁的桌面上,眼含笑意正是她从前的模样。伊人已不在,却处处皆可思及,思及她初为仙君时的气急败坏,惹恼自己后的种种委屈求全,与东陵仙君胡闹时的开怀畅意,种种情形分明就在昨日,不知可否再企及。三旬之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曾用心等了整整五千年,却不及这三旬之期更令他觉得煎熬。
凤歌独自别了众人却未回天庭,出了魔界便一路西行,最后方至万里云海之外的一处小小仙山之中。
少时他被天帝送至西天佛祖处参习佛法,每每开坛讲禅之日有众仙论道,佛门清净之地变得如同凡间斗法场一般热闹,令他无法静下心来。那日他便取了佛经在手,欲外出寻一处安静宝地,于云头之上不小心落下经卷,便偶得这处小小的山头。自那之后,他常会偷偷躲到这处难得的无人之地,独自一人静心抄录佛门经卷,参悟佛法高深。
此山无名,除却遍山翠绿青竹同山间青草,竟无一点鲜妍颜色,四季更迭间从无花开花落,只得绿竹幽幽。他亲手搭建了竹屋三两间,这山便成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桃源。少时来此为寻得一方清净,成年后来此却常为排解心中忧愁,他拥得太子之位,亦需比寻常仙人多忍受些烦扰。
今夜不想回九天之上那清冷宫阙,不想承受父帝的苛责与母后的关爱,只愿一人在这山野翠竹之间,肆意而醉,忘却浮生。
酒是他许久之前埋下的几坛,算不得上品,只胜在浓烈,备着是为了日常疲累之时来小酌几盅,歇个乏,却一直未能有机会。没想到今夜无处可去就派上了用场,他此刻正需要这烈酒麻痹自己,方能短暂地忘却心间苦痛。那个始终藏于心间不可得之人,又再因他丢了性命,魂魄尽散之时,还要与自己划清了界限,她说:“我非舍命救你,只因你是太子……“呵,是了,只因他是太子,伤了会连累她与心上人受责罚,她才会为他挡剑;只因他是太子,父帝忌惮她的心上人功高盖主,才会设计除去他兵权,使她也随之丧命,与心上人分开数千年,她又怎能不对自己心有怨念;只因他是太子,纵然眼睁睁看她魂魄消散,不能发疯不能落泪,亦不可与外人道,只能躲到这处无人深山,醉一壶忘情的酒,不去念她,不再想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幼时初遇即埋藏于心,他早已将痴心错付,从此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可她,总能在他最弱之处插上一刀却不自知,引他痛彻心扉,引他不可自抑落下一滴凤凰泪。
一声悲伤至极的凤鸣,东方放射出霞光万丈,这夜总算是熬过去了。
天后此刻站在爱子面前,鬓发微乱,甚至没有顾及天后之仪,只着一件寻常衣裳就匆匆而来。母子连心,晨起之时听得他一声悲鸣,以为她的凤儿出了意外,千里之遥也只瞬息而至。寻到此处却见他化了原形,伏于草地之上,一身彩羽光华尽掩,身侧滚落四五只酒坛,竟已是醉生梦死,不辨朝夕。
天后宠儿亦有度,当即心中火起,怒斥道:“凤儿,你身为天界太子,彻夜不归,竟是躲在这里醉酒?醉就醉了,为何还显了原形?你是怕这漫天神佛看不见你出的丑吗?!“
那只凤凰动也不动,任天后如何责骂,都充耳不闻,翅膀盖住了头部,只露羽冠在外。
天后挥手将他变回人形,见他一身玄衣尽染鲜血,只当他是受了重伤,当即扶起他靠于身前,手贴额前施法一探,他明明安然无恙,为何看来却这般失魂落魄?
许久凤歌才转醒过来,见天后娘娘不知何时亦来了这里,此时坐在对面一脸严肃地凝视着他,而他则躺在竹屋床榻之上。凤歌无视她探究的目光,缓缓站起身,施法去了身上的泥土和血迹,就欲离开。天后见状强压怒火,开口问道:“究竟出了何事让我的凤儿如此失态,难道不应该给母后一个解释吗?“凤歌沉声应答:“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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