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剑!”身后一声暴喝,兵器破空之声继之而起。
想不到林泉挨了一剑,还能发起如此凌厉的攻势。缘督胆寒,不敢再寻兔子精晦气,忽地斜跨两步,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他如果肯回头看一眼,一定要脸红:林泉整个身子扑倒在山路上;而他的剑正插在两丈远处一道石缝中。
很显然,缘督背后那凌厉的一剑,正是从他手中掷出去的。他这一用力,竟至于再也支撑不住。
在四人一致努力下,关千剑和郑沤终于脱离险地,安安稳稳坐到路上。他们又把林泉扶起来坐定,各自检察伤口。
强敌既去,每个人心中都是说不出的轻松畅快。相互之间,则有一种并肩作战后的亲切之情。
“这人倒很公平,我们五个人,五条伤口,就跟双胞胎一样,一般的都是从胸前横穿而过。”林泉一边说话,一边舔着他苍白干枯的嘴皮子,露出惨淡的笑容。
关千剑直到这时才看清,这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虽在伤重之后,眼中仍闪着点点精芒,显示出过人的智识,和非凡的阅历。
关千剑道:“今天幸好四位及时出现,否则我早已作了他的剑下之鬼。只可惜当各位与他拼命时,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郑沤弓身按着伤口道:“若不是你关键时刻献出尊脚,我恐怕已成了这崖下的孤魂野鬼……”
林泉折中道:“大家都是为师门出力,正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何必客气?又正如兄弟你说的,‘同为信使,唇亡齿寒’。今后的路只有更加艰险,同舟共济的日子还长呢,要是只管这样客气,你们说得不累,我听着还嫌累。——没请教兄弟你是哪一位师叔的高足。”
关千剑道:“林兄说得没错,那我就大恩不言谢了。不瞒各位说,我并不是六如门中的人,之所以走上送信这条路,纯是阴差阳错……”
当下不免把替怀空和尚看庙,受信使托付,吃大刀客追杀,及与兔子精斗智斗力等事情原委,简单叙述一遍。伤后还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他实在有些吃不消,但又怕不交代清楚,令林泉等人生疑,只得忍痛讲述。
林泉等人听他说并非同门,却也不多计较,问了他姓名,相互之间称兄道弟,极为相得。
兔子精被冷落在一边,不甘寂寞,嘴巴动了好几次,只想插进来,众人当作没有看见,都不理会。好不容易等到关千剑把陈猫古老鼠的一番经历说完,他“嘁”了一声道:“原来你只是个冒牌货,骗得我连追你几百里地,真晦气!”
林泉目光一寒,直盯着兔子精道:“这么说你也是岳嵩手下的鹰犬……”看他神色,一旦确认无误,即使重伤之下,他也要立刻将之斩草除根。
兔子精茫然不觉,打断他道:“你放心,我和岳嵩没什么交情。我和你倒算有点交情,刚才要不是你背后一剑掷得及时,那死牛鼻子还要找我打一架。老实说,我现在又饿又累又痛,跟本不想打架,只想睡觉。怎么说你也替我解决了一场麻烦,所以现在明知道你是去仙翁山的人,也不打算杀你了。”
林泉失笑道:“呵,你倒是懂得知恩图报。”
兔子精道:“这点小事说不上什么恩不恩的,说是个人情还好听点,不过我现在不来杀你,再大的人情,也可以两清了。”原来是在替林泉谦虚,说的是林泉在最后关头赶走缘督的事。
郑沤一本正经问:“现在不打算杀我们,你打算什么时候杀我们?”
李志霄也来凑热闹:“说来说去,总要分个生死,不如现在动手!”
康诺道:“李兄此言差矣了,依你说现在动手,他欠我们的人情岂不是等于没还?而且万一他再败在我们手底下,向我们求饶,我们善心大发,真饶他不死,他不是又多欠了一份人情?这样越欠越多,以他脸皮的厚度,羞都羞死了。”
兔子精怒道:“放屁!你这龟孙才会求饶!”
林泉看兔子精一派天真,不谙世故,便欲化敌为友,打圆场道:“兄弟们不要说笑,我看这位小哥不像坏人,大家既然有缘相遇,更有并肩退敌之谊,不如做个朋友吧。”
兔子精道:“你看我不像坏人,我看你也不像好人,朋友就朋友,哪管什么好坏?我兔子精一向最重义气,既然成了朋友,你们放心,我不会再来杀你们的。”
众人听了这一番慷慨陈词,无不摇头偷笑。
关千剑却不笑,一脸担忧问:“不知你这话有没有把我算在内呢?”
兔子精翻白眼斜视他道:“我不杀你就是了。反正我们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说到做朋友嘛,你这人秉性太劣,老实说别的我没什么怕你,就怕被你骗。你这样的朋友,我不需要。……”
林泉等人听得大笑,遥想当时,关千剑非和兔子精来一场“绝对公平的决斗”,哄得他团团转,就难怪兔子精有此高论。
当下五人止住了血,包扎好伤口,都向兔子精叩谢不杀之恩。
又休息半天,太阳偏西,林泉提议天黑之前一定找个农家讨碗饭吃,然后觅地疗伤。六人拖着重伤之身,在山中乱穿几个时辰,直到暮色降临,没有看到一户人家。
到了半夜,终于看到前方山腰上透出一点灯光。众人喜不自胜,体内凭空生出不少力气,走到近处一看,竟是一座道观。
兔子精心急,还在山脚下,就要张口呼叫,倒希望观中住的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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