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走出看守所时,已经是春节后的事。初春的阳光照下来,他不由眯了眯眼。他摸了摸脸上的伤痕,还隐隐有点痛。
拘留所外停了一辆小车,鲁局和鲁妈在车边焦急地等待。看见老三出来,鲁妈急忙奔去,轻轻摸着儿子脸上的伤痕潸然泪下。
“老妈,没事。一点点皮外伤。”老三咧嘴一笑,“算命先生说我今年有一劫难。这不,过去了!”
“他们打你了?你爸那个——”鲁妈咬牙切齿,扭头要找鲁局臭骂。
“没有,没有。”老三忙拉住鲁妈,“是我跟牢里的犯人练手落下的伤。他们比我更惨,我以一敌三,拳打脚踢……”
“好啦,好啦。回去再说。先上车。”鲁妈拽着老三上车。
小车启动,车里,鲁妈直接拿出一只烤鸭塞给老三。看见金黄金黄的烤鸭,老三顿时流了口水,撕下一只腿便狼吞虎咽,一眨眼功夫吃下了半只鸭。
“慢点吃,别噎着!”鲁妈递水,见老三满手是油,便直接喂他喝。
“哈——”老三喝了水,“要有酒就更带劲了!”
鲁妈拿纸巾替老三擦嘴。
自始至终,老三没跟老爸说一句话。到家下车时,鲁妈先下去,老三脸色一变,“为什么还要我多坐一个月牢?”
鲁局怔了怔。为了迷惑对方,警方没有立即释放老三,而是让他在拘留所再关了一个月。等一切布置好以后,这才找了个理由将他放了。
“根据现场的证据,你们完全可以看出这是个圈套。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破案不是我的责任。凭什么用社会责任绑架我,让我遭罪。”老三冷冷地说,“生也何恩,杀之何咎?”
鲁局无言以对。
“生也何恩,杀之何咎?”这句话出自唐朝官人李华的《吊古战场文》,意即平头百姓生存不是谁给的恩惠,横死又凭什么?这是中国古代最有深度的人权宣言,只是被故意忽略了。
在对老三施行了催眠问询后,谢天成重新进行审讯,终于将所有的疑点一一厘清,认定老三是被人实施了深度催眠,木偶一样受她摆布去买了小提琴。路上,被人掉包拿了装有赝品古剑的小提琴盒,去旧街束手就擒。
审讯结果认定老三倒卖文物证据存在矛盾和疑点,不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锁链。
鲁局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变得更僵硬了。延缓释放老三的确是他决定的,案子错综复杂,为了完成布局,他不得不这样做。但这样的理由他不能随便透露,哪怕是儿子也不行。即便说出来,又能振振有词吗?为某种原因随便牺牲一个纳税人的权利,他做不到理直气壮。
“对不起!”鲁局艰难地说。等老三下车了,他轻轻叹息一声,开车调头去局里。
“5.12”案件成功告破,闯王剑追回了。上级对参与侦破的有关人员给予了嘉奖,但很低调,邝平对此不满。
“这个案子这样收场,是不是不太慎重?”邝平是这样对郑局说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在认为鲁局应该遵守规定,回避这个案子。”
“你认为这个案子可以结案了?”郑局冷冷地说。你意思是鲁局徇私枉法喽!
“现场人赃俱获,难道还有问题不成?”邝平表示不解。
“那我问你,是谁盗开老顾家门锁,偷走闯王剑?这个人抓住了吗?”郑局冷哼一声,“你别告诉我鲁大川是深藏不露的江洋大盗,能轻而易举打开防盗锁?如果是他雇的人,那么,这个是谁,抓捕归案没有?还有,与鲁大川交易的又是谁?”他清楚,鲁局为人正派,主次分明。上次他将鲁局掌握的情况向省厅作了汇报,国安局迅速派人介入,查明阿方提与某个阴谋团伙有关。要不然,局里就陷入了被动。
“这个,这个……”邝平背上冒汗。
“破案是要讲证据的,光凭一把现场出现的赃物,证据链接都没有梳理好,就急于结案,简直乱弹琴!”郑局厉色道,“这个案子你不要插手了,后续工作仍由谢天成负责。”
“是。”邝平白了脸出去了。
郑局看着他的背影,面色极为不愉。邝平收到提前交易的线报,不汇报不沟通,已不仅仅是急于求成的问题,而是坏了规矩搞小动作,差点坏了大事。这是绝不允许的。不仅如此,还别有用意地向媒体透露涉案信息,如果不是顾虑案件的复杂性,早没好果子给他吃了。
邝平前脚走,鲁局后脚跟着进来了。
“人接出来了?”郑局笑吟吟问。既然是赝品,盗卖文物的罪名便不能成立,早该放了。
“接出来了。”鲁局苦笑,“那小子挺委屈的。他看出了我们有诡计。”
“哦。来,这边坐。”郑局叫鲁局坐长沙发上,自己在旁边短沙发上坐下,“你家那小子脑袋蛮灵光的嘛!不过,让他在看守所多呆了个把月,确实委屈他了!”
“我自己的儿子,我能不心痛吗?”鲁局摇头,“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这样,我们之前的努力就泡汤了。下面的同志没日没夜付出的心血就付诸东流。我那也是无奈之举。”
“这个,嗨,我帮不了你。”郑局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刑侦工作是保密的,鲁局的布局连他这个一把手只知大概,更不用说其它人了。鲁局都无法向儿子去解释,自己就不趟这浑水了。
鲁局也是聪明绝顶的人,我做恶人把儿子都要逼反了,你倒好,哼,隔岸观火!
郑局一看他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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