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棠辞看她应当……是不同的。
“巧言令色。”柔珂佯怒掐了掐她的脸蛋,“我十一岁生辰享宴时,你一个还没半人高的小孩儿抢着行酒令。当着懿慈伯母的面向我说什么‘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胡白放诞之言还不自知,宴毕回宫后被懿慈伯母罚跪了半夜,次日还哭哭嚷嚷地寻我说理,莫是忘了教训?”
说到懿慈,棠辞眼底的笑意俱都渐渐散了去,眸色也转冷。
柔珂知悉她心中所想,安慰道:“碧云寺清修之地,伯母有春华姑姑贴身照料,暂时无碍的。”
“我知道。”棠辞顿了顿,紧抿嘴唇斟酌酝酿了一番,“时机尚未成熟,只能瞒着她,任由她担心,是我不孝。”
柔珂不语,若此刻横加干涉,反倒使憋闷已久的情绪更无从宣泄,只静静地一遍遍抚触她的手背。
良久,见她神色和缓少许后才问道:“你昨日呈上去的议案经御览后被他采纳了?”
棠辞点点头,唇角勾笑:“主派的赈灾大臣是吏部连旷达,而后是我,方才听老师说,韩儒那儿有意将沈逸塞进来,犹嫌水清,只想着浑水摸鱼才好。”
“……既有他人,你何不如再养几日伤?”
棠辞摇头,无奈道:“养不得,邸报尚未传至,湖寻二州情况未明。连旷达为官刚正清廉,沈逸那厮却是他容不得我,我也容不得他,若让他抢上前去,不知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再者……”她反握住柔珂温软的手,笑得肆意,“湖州那儿有个人值得去会会,我再不去,恐使他明珠蒙尘心灰意冷了。”
淳祐帝登基时,除却秦延以及宁死不从的几位良臣武将外,确有不少辞官隐退之人,只不知棠辞口中所说是何人。更何况走过十二个春秋,是否还靠得住又当考虑。
柔珂在心底将几个可能的人选默默过了一遍,当年新帝登基时朝臣更替是如何光景,她到底比棠辞清楚一些,总比盲人摸象来得可靠些。
“阿涴,我闻着酥糖的味道了。”棠辞遥手一指桌上的油纸包,还作势咽了咽口水。
柔珂轻笑几声:“狗鼻子不成?”走过去拆了红绳,用碎纸包住一块,递到她嘴边,见她小兔子般细碎地咬了几大口,将腮帮子塞得鼓了少许,笑意更甚,“午膳未吃么?馋成这样?”
棠辞眯眼笑了笑,含糊不清道:“阿涴不在身边,吃饭都不可口了。”
“也得你乖乖喝药了才许你吃的。”不知不觉间便带出年少时哄小孩的口吻,小孩如今长成了大人,却并不是如幼时所愿在自己眼前扑蝶戏鱼无忧无虑地长大,反倒差了十二载的光阴岁月无从参与,柔珂忍下鼻间的酸涩,笑道,“我以后都会陪在你身边。”
承诺下的轻巧,可她却忘了自己总有一语成箴的本事。
第41章
自希夷园观戏回来后,宜阳每日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思前想后,命人将希夷园里为《谪仙怨》写戏本的叶秋娘找了来。
叶秋娘体态婀娜,面容姣好,行礼时庄婉周全,然鬓间少许银丝已显老态。
宜阳见她年纪约莫四十上下,算是长辈,总不好让人一直站着,遂令人赐座看茶。
叶秋娘也毫不虚与委蛇地作伪客气,坐下来只慢慢啜茶,却并不似寻常宾客三言两语不离逢迎。
“狄岚的故事戏台上演得多了,将狄岚切切实实写死的戏本你却是破天荒。”
叶秋娘淡淡一笑:“月有盈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有人喜团圞便也有人好悲怆,我不过别开生面引人注目罢了,再者,事实既定于史册,人为篡改又有何意义?”
叶秋娘所言非虚,只是向来世上便少有人能安于现实不作浮想,宜阳不禁点点头,又惴惴不安道:“你既曾混迹于风月场所,于情/事上当有所获,只不知男子与男子之间有分桃断袖,女子与女子之间是否也有相类的情愫?”
歌妓/女伶,时人多称之为秋娘,因有此故,清白人家不会为女儿取作闺名,是以宜阳才轻易下言。
叶秋娘又是一笑,只是这笑意并不轻挑,反倒玩味:“男子是人,女子也是人,为何没有?狄岚与怀思公主不正是现成的例子么?”
“这例子委实做不得数。”宜阳摇摇头,难掩眸中黯然之色,“怀思姑姑当时喜欢的是卸下红妆充作儿郎的狄岚,否则也不会在发现狄岚的身份秘密后连夜寻德宗皇帝哭诉,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使狄岚一夜之间从位极人臣沦落到囹圄南冠,最后还丢了性命。”
“照殿下这般说,狄岚死后,怀思公主饮鸩赴死却是为何?”
情窦初开的宜阳细想了想,将一双秀眉拧成了麻花状,才道:“约莫是后悔?或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愧疚?”
叶秋娘嘴角笑意更甚:“殿下长到了这般年纪,约莫与怀思公主那时同龄,只不知可曾因后悔与愧疚而起过轻生的念头?”
晋朝女子十五岁出嫁,皇帝爱女心切强留了三年,是年宜阳十八岁,确是和昔日的怀思公主年纪相差无几。
后悔与愧疚?一生路途平坦的宜阳思来想去,微阖双目重忆了一遍母妃逝世时自己的感受,虽然难过得难以自抑,可远远没到恨不就死的地步,于是颇为费解地摇摇头:“不曾。”
“不曾便对了。”叶秋娘婉然一笑,眼角现出细密的皱纹,略显沧桑,“如殿下所言,我在青楼章台待久了,枕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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