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号,星期六。
张无忌坐在肯德基一楼大厅里靠窗外最角落的位置,这里可以毫不费力的观察到整个大厅里每一个人的动静,由于落地玻璃外墙上还张贴着一张红色的招聘海报,正好挡住了张无忌过于白的脸色,他不必担心有些人从窗外经过的时候会带着一种看着动物园里笼子里关着的猩猩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面前则是一个发型很古板,装束也很古板,大概三十多岁的男人,梳着介于二八和一九之间的老气分头,戴着一副跟瓦片差不多厚的深度黑框眼镜,穿着一套大概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左右活跃过的双排扣深蓝色西服,脸上带着一丝善意,但更多的是无话可说的尴尬微笑。
“生日快乐。”
“谢谢李叔叔。”
“这个,是你的生日礼物。”
中年男人从身边的座位上取过一个黑色的,已经磨得破皮的公事包,对面的张无忌没有显露出丝毫和自己年轻相若的好奇或者兴奋来,而是垂下眼皮,默默的把桌上的中杯百事可乐拿起来,轻轻的吸了一口。
然后目光长久的盯在中年男人拿出来的那件“礼物”上,尽管他知道面前他称为李叔叔的律师从他七岁开始就会每年在生日这一天出现,带他去吃一餐他最想吃的“大餐”,送给他一件生日礼物,并且会一直把这种事情干到自己满十八岁。
可是他没有想到,十五岁这一天的生日礼物,居然是一把钥匙。
不应、文具盒吗?
以他对面前这个看上去就象是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穿越过来的古板男人的了解,他绝对不是一个会搞出惊喜和花样的有心人。
那么,就是“那个人”的委托喽?
李律师或者是个很古板的人,可是在空气中充满急躁因子的现代,他在张无忌的心里却是一个很可靠的人。
无论自己以何处方式装可怜、撒娇或者是设下语言方面的陷阱,这个人就是不肯吐露那个从七岁开始就频频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委托人”姓甚名谁,甚至是男是女,是高是矮都不清楚。
张无忌只是知道,那个神秘的委托人委托了面前这样一个古板而可靠的律师,用另一种方式抚养着自己。
除了每年有些拮据的生活费会定期的打在用李律师名义开的银行卡上,另外就是生日这天必然的大餐以及一件生日礼物。
然后就没了。
没有只言片语,没有蛛丝马迹。
那个神秘的委托人甚至没有哪怕一句话通过李律师来带给张无忌,只是非常有规律的一年一次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
张无忌暗笑,如果时光往前溯流四十年还有可能。
目光从桌上那把明显就是房门钥匙的礼物上转到李叔叔微笑的脸上,他哪怕对着一个刚十五岁的孩子也是穿得西服笔挺——尽管这古老的款式连张无忌也无力吐槽。
“你十五岁了,需要换一个生活环境。”
张无忌一直都很怀疑面前这个木讷而古板的家伙是如何考上律师证的,一个不会笑,甚至找不到任何和法律无关的话题的书呆子,谁会做他的生意?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或者这也是自己每年都能遇上他的重要原因?
“雇主的要求,以你现在的成绩,不出意外的话会考上市外校,这个新地址离那里很近。”
李从海将桌上那把看上去已经不太新的钥匙又往前推了推,上面挂着一个小小钥匙圈,他自作主张的还穿了一根耀眼的红绳……
张无忌很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是对这根极具乡土气息的红绳不满,又或者是对李从海空白得令人发指的常识无语。
“拜托……”
张无忌并不想当众指出别人的缺点或者问题,作为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保护自己,迁就别人已经是一种本能。
“市外校是住读。”
“是么?”
李从海在深度眼镜后膨胀的双眼显得极为惊讶,他并不是本地人,谁知道市外校是住读还是走读!
“那……总有寒假或者暑假吧,这个总归是用得上的。”
张无忌不发一言的把钥匙飞快的揣进怀里,不是因为他改变了主意,而只是因为他这八年来每次生日的唯一参与者已经脸红了。
看上去李大律师似乎松了一口气。
“搬家公司我已经联系好,你晚一点回去的话,应该已经布置完成了,水电和物业费我每个月还是会帮你交,这些你都不用操心。”
“谢谢李叔叔。”
然后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张无忌将眼光试着投向窗外,只是那张招聘海报挡住了路人的视线,也同样限制了自己的目光。
“那么,明年见吧,好好保重,好好学习。”
试图结束这种让人抓狂的沉默,李从海首先站起来,并且象对待大人一样,朝着张无忌伸出礼貌的手。
张无忌略迟疑了一下,握住了那只食指和拇指有着厚厚老茧的手。
李从海走了两步,在试图拉开写着“推”的大门未果后,脸上又是一红,想了想,又回过头来对着张无忌微笑说道:“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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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江汉路坐车回到原来的屋里要坐两站路,想起有搬家公司在那里忙活,张无忌决定听他的,还是晚一点回去,谁知道那些人在见到屋主只是一个小屁孩后会露出怎样的目光。
这条街变成步行街已经有些年头了,好像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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