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后海,就接到了二哥的电话,铃声在安静的车里显得刺耳,震得我打了个激灵。接了电话,那头二哥的声音有些急促。
“亚亚,现在在哪呢?”
“嗯,正准备去左岸,和朋友一块。”
“哦,是那个楚峰吧。”二哥顿了一下,像是想了想,又说“明早早点起来,我去接你,上趟医院,你大舅好像快不行了。”
“啊?”我一下子有点懵,“怎么会?没听说大舅有什么大病阿?哥,你现在在家吧,那我现在就过你那去,等我半个小时。”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跟楚峰到了个歉,把他放到路边我就急着往二哥那赶。可真到了,二哥却并没有和我多说什么,只是让简月帮我拾掇了客房,叫我先去睡一觉再说。
第二天,在去医院的路上,我大概知道了情况。大舅这次病得突然,是谁也没料到的。大舅一直以来身子骨不算太坏,有高血压但并不严重,平日里烟酒很少,没想到就突然出了事。昨天一早,她也只是跟大舅妈念叨着说有点不舒服,头疼,想着睡一觉也就没事了,谁想着到了下午就一下厉害了起来,大舅妈一看不对劲就叫了救护车,在车上就诊断出是脑血管破裂,到了医院虽然抢救过来了却推进了加护。医生的说法是情况不太乐观,估着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叫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其实大舅虽然是姥姥最大的孩子,却也不过才56岁,想到这,我也只有沉默。
到了医院,看到大哥等在病房门口,面色苍白,一晚上憔悴了好多。
“大哥,我们来了。”二哥拉着我过去。
大哥看着我们眼神有点楞,呆了几秒点了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膀:“亚亚,来了,和你二哥先进去看看吧。”
加护病房有规定,不能家属陪床,一次也只能进两个人去看。我和二哥进去套上无菌服,戴了帽子鞋套才给进屋。进到里屋看到人的那刻我竟有点木,真的不敢相信躺在病床上浑身着仪器没有一点生气的人会是我的大舅。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只能说从那安静躺着的身体上我真的看到了死亡的征兆。就连呼吸渐都能闻到一种腐味。我鼻子有点酸,想伸手碰碰却有缩了回来。
出病房的时候很恍惚,看着大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实话,我不知道现在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我清楚那并不是一种将要失去亲人的悲痛和伤心。因为,实在,大舅对于我来说,只是在血缘上的亲戚,平时本没有太多的来往,只是每年过节的时候才在姥姥家见上一面。
对于这种情况,说起来可能有些不可思议,但我想大多数亲戚多的人有这种情况的也并不少见。我的姥姥当年生了六个孩子,三男三女,算是响应了那会毛主席的“英雄妈妈”的号召,而我妈是老么。只记得原来小的时候,那会大家一起还算得上是个比较和睦的大家庭,加上是很正统的回族,讲究自然也不少。那时的北京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大街小巷的满是胡同四合院。当然姥姥家也不例外,住在东单雅宝路的大雅宝胡同,那片的回民很多,好多还能攀上个老本家。最怀念的应该就是那时过农历年,一家人就聚到小四合院里吃年夜饭,饭前大家做一块嗑瓜子聊天,我记得我最喜欢的就是自告奋勇的去扫满地的瓜子皮,每次推出来和小山一样。吃完饭,大家一边看着春节晚会,小孩们出去放仗,大人们就支上桌子打麻将,很热闹。可慢慢的,就没这个气氛了,从老爷死后,姥姥一下变了很多,更年期症状很重,脾气闹得厉害,重男轻女的越发严重,渐渐的,兄弟姐妹之间就越来越生分,到了老房拆迁后,基本上就再没有一年能大家聚齐了吃顿年夜饭了。
当然,一家这么多口子人,肯定是有混得好混的次的,大家各过各的,也不可能有过多的帮助,救急不救穷。大舅家的情况就极为不好。当年工厂改制,大舅大舅妈下岗,没辙只能将就经营点小营生,大舅妈的身体又差,成年抱着药罐子过活,生活情况可想而知。好不容易大哥毕了业,找了份好工作,可大舅还没享过一天福,这就……。大哥跟我们的年纪差得多,从小就不怎么跟我们玩,关系不是很近。所以,即使到了这会,这种情况,面对着大哥,我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安慰他。
当天晚上,大舅就过去了,很平静,没受什么罪。但我那一向坚强的大哥却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我想我能理解他心中的无奈。下午的时候,大舅一度进入危险期,大夫说现有的抢救措施也只能是切开气管用仪器辅助呼吸,兴许能再挺几天。大哥拒绝了,我知道,这是为了让大舅在死前少遭点罪。但对于大哥这个做儿子的来说,为亲爹做出这样的决定真的是件残忍的事。大舅死的时候,大哥差点倒下去,失去父亲对于只有二十六岁的他来说打击太大,近乎崩溃。还是二哥硬把他拽回家,逼着他上床睡觉。
二哥无疑是明智的,因为接下来对于大哥来说无疑是身体心理上的一个极大的挑战。作为回民,办丧事最是讲究,规矩反复。而这边,能指得上的人确实不多,姥姥年岁大了自然不行,大舅妈更是在大舅去的时候就住了院。我爸是汉民肯定不能手帮忙,剩下的也只有二舅和我那个新上任的大姨父。找坟地入葬,联系清真寺,找阿訇做法事,没有一件容易。而我们这一代的人早就没了回民的禁忌,详尽的规矩知之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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