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铭靠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却是好半天都没有翻动一页。四条端了茶水点心进来放下,他也没有反应。
四条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对正在外间整理东西的二筒道:“你说爷今儿是怎么了?立了这么大一个功劳,不是该高兴吗?怎么好像一肚子心思似的?”皇上皇后本来就偏疼世子爷,连那些皇子都羡慕的紧,一个个上赶着讨好这个表兄弟。现在再加上如此大功,皇上还不更加另眼相待?呃,只怕以后世子爷要横着走也没人敢拦着了。
二筒撇了撇嘴:“你以为世子爷像你这么眼皮子浅,一点事就喜不自禁?爷是个胸有……那个什么……呃……沟壑的人,要琢磨的事多着呢。”他们跟在世子爷身边多年,自然知道世子爷完全不是人前表现出来的那副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德性,只要他们爷愿意,去年那一届的什么文状元、武状元哪里是爷的对手?
如二筒所说,里间的潘家铭确实是在琢磨事儿,他这会儿已经索性放下那本书,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敲击着,脑袋里的疑惑如同一团轻软纠缠的丝线,好不容易掰扯出几根,还没整理清楚后面的,前面那几根又纠结上了……
如皇上所料,太子确实找到了金矿并准备私自开采,但连皇上都没想到的是,太子竟然做了那么缜密、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的布局。可见,皇上的人探到金矿消息的时候,那个消息已经被破坏了。虽然太子的人不知为什么没能及时处理掉活口,但他们还是让消息残损了,并第一时间做了周密的准备,大费周章地唱了一台戏给皇上看。
若不是……,他还真被蒙过去了,就准备回京复命呢,哪里能发现那个白鹅岭?原来洛城除了鹅头山还有一个白鹅岭,可是,连官出的最新版图上,那个地方都叫疙瘩村。直到他找到五十年前出的旧版州志,才看到白鹅岭三个字。
开始他也以为自己能够有此重大发现是因为运气好,且谨慎细致,可是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仔细回忆了一下,从准备回京那晚不经意间听到的关于“那位二爷竟然买下鸟不生蛋的地方养病,不是人傻钱多被骗了,就是真的命太硬,要受苦才行”的议论开始,就好像有人在有意引导他去发现白鹅岭的秘密,发现太子的把戏,而且做的很隐秘。可是为什么呢?是在存心帮他?还是……与太子有仇?
潘家铭在桌子上敲击的手指弹跳得越来越快,他从琐碎的分析中得出了一个逐渐清晰的结论:不管是哪种可能,那个在暗处的人对朝廷没有恶意,对他没有恶意,只是不想被绕入其中。既然如此,他不如成全那个人,默默接受了这份大人情?若是真的让鹰卫追查下去,或许可以查出究竟,但是,万一那人有不想暴露于人前的苦衷(他自己就是个有秘密的人),不是恩将仇报了?人家帮了他,他反而给人家带去麻烦?
潘家铭是个当机立断的人,理清了心中疑惑,便很快做了回京的决定,也免得日日同那些明里暗里的人周旋。
潘家铭留在洛城的理由是奉皇上之命督检西山马场的筹备情况,离开之前自然又去了一趟西山,然后带着整整一车的礼物回京了,其中有他自己大手大脚买的,更多的是人家送的。
西山马场将是大郢朝最大的养马、驯马基地,由户部直接管理,为军队提供战马之外,那些不适合上战场、或者从战场上退下的马匹,也将从这里供应给全国各地的马商。那些想借西山马场获取利益、分一杯羹的人,不论是官员、番族供马商、还是各地贩马商,谁不想结交这位在皇上面前很有面子、眼看着就要开始重用的小红人?至于纨绔不纨绔,他们一点不担心,若不是纨绔,他们还巴结不上不是?
看着潘家铭的马车绝尘而去,站在官道口一座山岭上的钟凯勾起了嘴角:“这位小爷也算是满载而归了,家大业大,又有皇后娘娘宠着,还真是不一样,花起银子来眉头都不皱一下,收礼也是毫不手软。”日子过得比他们家太子爷还要舒心爽快。
站在他身边的文大管事“嘿嘿”了一声:“他爹地下有知,也不知道会不会吐血?威震京城的京畿五营统领,加上曾经的京城第一才女,竟然生出这么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说起来潘大老爷还真是有两下的,难怪太子爷愿意拉他一把。不过太子爷这次还真是多虑了,就因为这么一个纨绔,还劳钟先生您跑一趟。我们虽不才,对付这个铭世子还是足够的。”这铭世子也真够天真的,或者自以为高招,直接大咧咧地跑到鹅头山,说是狩猎、赏景,还“碰巧”闯到他们准备建山庄的地界,东瞧西看,问七问八。当然,无论如何,他还是耐心陪着,并代崔老爷送上了一对价值不菲的玉麒麟。
钟凯摆了摆手:“不,这可是天大的事,爷谨慎是应该的,他担心的不是铭世子,而是皇上。皇上最喜欢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文大管事一愣:“先生的意思是,皇上明面上派铭世子出来,让我们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实际上却是暗地里又另外派了人?”铭世子此次出来就真的只是看马场而已?就如同他们的人在鹅头山真的只是建一座山庄。这父子俩还真是……像!用的招术同出一辙。
钟凯笑了笑:“实实虚虚,虚虚实实,皇上玩得更溜啊!不过,我们谨慎些总是没错,不过多费了些人力而已,好歹把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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