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初初见到那桐还是很惊喜的,但那桐开口说了几句话,李皎心中一阵汗颜:居然说郁明“武功不行”。天下也就那桐说得出这种话了。她再庆幸,幸亏郁明不在这里,不然听了这话,不得跟那桐拼命么?
说起郁明,那桐就问:“对了,我师兄呢?我来给你们送剑,他怎么不和你在一起?他比我想象的更废,连保护你这个唯一的作用,也已经没了么?”
另一旁的江唯言悚然,不停地看这边。他也不想看,他也想只关心李明雪。但那桐这位女郎,说话行事,实在太有个性了。正常人,都会忍不住回头瞻仰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郎。
只有李皎很淡定。江唯言也就认识那桐,但他并不熟悉那桐。李皎以前住北冥时,倒经常和那桐打交道。那桐给人的第一眼印象,凌厉锋寒,灭绝情爱。然跟这位小师妹相处久了,便知道那桐小师妹非常可爱,有自己的一套行事逻辑。
那桐问起郁明,李皎沉吟一二:“此事说来话长……”
那桐起身,声音一贯冷淡:“那我去拿膏药进来。我们一边上药,一边讲故事。”
李皎窘了一下,含笑点头,看那桐小师妹心满意足地出屋去翻她马匹皮囊中的膏药。李皎感觉到有人一直时不时看自己,她转过脸,与木屋另一边的江唯言对上目光。江唯言眼神飘开一瞬,听到李皎悠声道:“这么冷的天,你光放明雪躺在那里是没用的。想让她熬过今晚,你应该把她抱到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江唯言:“……”
他沉默一下,手仍搭在女孩儿的额头上渡内力。他再看李皎一眼。
李皎含笑:“嫌我碍眼是吧?嫌难为情是吧?江扈从,木屋就这么大,我能躲到哪里去?我是你的主公,总不好为了避嫌,还要我出。我不怕告诉江扈从,一会儿我上完药,还会让所有人进来躲风雪。大庭广众嘛,青天白日嘛,主仆有别嘛,咱们就这么一个屋子,谁有嫌恶心,谁便出去好了。”
江唯言笑了下:“属下不敢这么想。”
李皎说话这个嘲讽人的调子啊……他摇了摇头,不与公主殿下辩驳。
然李皎说破了他的心结,他心中一想,自己和李明雪的关系,这里谁人不知呢?他非要带上李明雪,李皎已经做出让步,他绝不能让明雪伤势加重,给李皎带去麻烦。心中一飒,江唯言吸口气,在李皎似笑非笑的揶揄眼神下,将榻板上的女孩儿抱到了怀里,用体温去暖和她。
那桐带着膏药进来,给李皎肿红的脸上药。江唯言还有些脸僵,有些不自在。但那桐目不斜视,眼睛只看着李皎,根本不在意另一头的人。那桐坐到李皎身边,李皎深吸口气,放下袖子,露出自己的脸颊。她皮肤细嫩,肤色又偏白,平时稍微不注意,气血稍微弱些,那种白,都会呈现一种让人心悸的透白色,清晰可见肤下血管。她自来公主之尊,旁人求她甚多,无人敢冒犯她。
如今,李皎半张脸肿红,虽到不了皮开肉绽的程度,但那种肿,已经比那桐刚出现时所见的高了些。再这么下去,李皎恐怕连说话都说不出了。
那桐目中生寒,抿起嘴。她沉默不语地给李皎上药,李皎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脸成了什么样子,女郎淡然垂手覆于膝盖,面颊被对面的小师妹捧起。那桐专心致志地给李皎上药,并且制止李皎讲故事,说等结束后再说也不迟。李皎答应下来,静默上药过程中,她心神不由自主地飘远。
她想到夏国国都统万如今的情况,想到阴北赫连平的情况,最后想到得不到消息的郁明和郁鹿父子二人。她心中焦灼,想自己这边追杀情况如此厉害,说明赫连乔狠下了心。赫连乔只有狠下心不给对方那边生路,确定要杀自己的夫君,他才敢无后顾之忧地来强迫自己。
赫连乔的逻辑,是你夫君都死了,你就可以跟着我了。你是魏国公主,我是夏国皇帝,你我天造地设,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皎不满的地方太多太多……她淡着面,放在膝盖上的手心蜷缩。
如果、如果……
她想如果郁明父子出了事,血债血偿,她绝不会放过赫连乔!
女郎清晰明澈的声音将她从重重心事中拉了出来:“嫂嫂,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李皎抬目。
那桐脸容冷淡:“从现在开始,我会跟在你身边保护你。谁要杀你,先从我尸体上过。”
李皎与她静静对望。
她在那桐眼中,看到那桐那悍勇无畏的决心。那决心让她动容,让她握住那桐的手,将小师妹搂入怀中。那桐坐姿挺直如松柏,平静地被李皎拥抱。她唇再抿得紧了些,想绝不能辜负嫂嫂。她心中有一种激荡感,使她很喜欢跟李皎在一起的感觉。
那桐没有真正入过江湖,她徒听郁明略略提过江湖两句。那桐自小在后山习武,小时候习武是为了一心追赶师兄,长大后练武是为了不让师父伤心,再后来,她学成而出,又为了维持师父在北冥的传承,而去竞争北冥掌教之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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