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仰头看灯,随口问郁明:“不信。不知道。你愿望是什么来着?”
郁明一本正经:“我生平只有两个爱好,一个是练刀,一个是睡你。我跟你说过的啊,练刀我自己努力就行了,仙人恐怕帮不了我……睡你的愿望,你不肯的话,仙人也帮不了我吧。”
李皎:“……”
他认真思索:“再说这种话上达天意,好像也不太雅观。”
李皎:“……”
郁明兴致勃勃地开了话题:“我毕生所愿,就是什么时候,这堆破事结束了,只剩下你和我在一起了。你心情好一些,体力好一些,陪我大战三百回合。我总是不尽兴,你总是很扫兴,外人事总是一个接一个,麻烦一堆又一堆。我都有阴影了你知道么皎皎?每次都怕人打扰,我都不敢完全放松,时刻警惕。太不够味儿了!”
李皎:“……”
郁明:“我就想啊,什么时候能够真正痛快地做一场,让我爽.死在床上好了!让我精.尽.人亡好了!让我死在你身上好了!让我……”
李皎:“……”
李皎真是后悔。
好好的放灯,满心的感动。她做什么非要跟郁明偷偷聊天呢?聊着聊着,旁边弟子们还在眼睛通红地送亡魂,她却已经悲伤不起来了。郁明将悲怆凄艾的气氛打了个破,李皎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居然还想睡我”“竟然想榨干我”“男人的欲好可怕”“他脸皮好厚”“他脸皮越来越厚了”。
李皎羞愧不已,她怎能被郁明带偏至此呢?
她面无表情地夺了郁明手里的灯笼:“男人不要话太多,太多惹人厌。”
“……”说得正高兴的郁大侠一口气堵在喉咙中,被噎了回去。他心中甚是委屈,明明是李皎要跟他聊天,他说开了,她又嫌弃他话多。她倒是喜欢沉默是金的男人呢,只是郁明偏偏做不到只听不说话。
郁明虽然武力强盛,人甚悍勇,然而对着李皎,他话多。人一话多,就毁了郎君自身的气度。
周围人多,气氛庄重,郁明不好当众跟妻子翻脸,只好满是恼怒地闭上了嘴,心里狠狠给李皎记了笔账,等回去收拾她。
结果心有灵犀般,郁明才在心里对李皎破口大骂,李皎就扭了脸过来,正儿八经道:“夫君又在心里暗戳戳骂我了吧?又要回去记在你的小本子上了吧?哎你的小本子还没写满呢?郁大侠什么时候拿出来,让小女子再瞻仰一下你的文字风采啊?”
郁明立刻否定:“胡说八道!我心胸宽广开阔,并没有诋毁你!你莫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
李皎目中含笑,在他挺直的后腰上轻轻捶了一下。
两人这边小声说话,渐渐没那么伤感。一派静谧中,众人忽然听到幼儿的童言童语:“阿翁!阿翁!”
山上皆是武功高手,无论远近,郁呦呦稚嫩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回头,往高座上看去。他们看到仓木老人垂目而坐,衣袍雪白,他嘴角带着丝丝笑意,久久不言不语。他怀里的郁鹿站着趴在他手臂上,伸出肉肉的小手,在老人眼前挥来挥去。
郁鹿:“阿翁!你不理我啊?”
李皎和郁明心头同时一惊,当即起身,往仓木老人身边赶去。另一边有人比他们动作更快,那桐身形如电如风,一步而跃至老人身边。李皎跑过去,将懵懂无知的郁鹿抱入怀中。郁明和那桐这对师兄妹同时俯身,去探老人的鼻息。周围弟子们涌过来,围住他们。
郁鹿趴在母亲怀里,乌黑眼睛盯着被父亲探鼻息的老人,小嘴微咧,被李皎捂住了嘴。李皎定定看着夫君僵硬的肩膀,她看到他颊腮肌肉紧绷,颤了一下。她的心也跟着颤抖,冰雪聪明如李皎,只看郁明一眼,就有了猜测。
那桐站直了身子,转过身来,面向周围围上来的弟子们。
天灯在半空中招摇,铺陈成银河,烂烂游向天尽头。灯海下,女郎站如松柏,声音传遍山峰——“师父去了。”
同时间,众人听到往山上而来的急匆匆脚步声。他们站在一起,听到铠甲碰撞的清脆声。李皎蓦地扭头,看向幽黑的尽头。随着小兵跑进,漫山遍野,都听到了小兵的欢喜通报声——“长安城破了!凉军退出长安,逃往河西,逃往西域!我们胜了!”
小兵喊了一路,声音都嘶哑了。他跑到了山头,跪在地上给长公主磕头:“晋王悬梁自尽了!长安回来了!”
“师父去了!”
“晋王已去,长安一战胜了!”
两个完全不同的消息同时传来,一悲一喜。众人站在山头,山风凛凛吹动衣袍,心头在一瞬间,忽生“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之感。时间向前,滚滚如江涛不停留。旧人老去,而充满生机的年轻人们,已经夺回了长安,站回到了高处。
是夜七月十五,中元鬼节,大魏的将士们攻破了长安,带领浩荡军队入主长安,重新将大魏的旌旗插上了城楼;北冥派的一代掌教、武学宗师仓木老人,无病无痛,于此夜过世。
北冥挂起了白幡,给掌教送终。而随着大魏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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