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
学校里寝室楼的门肯定关了。
其实对于二十八号寝室楼的同学们来说,这委实算不得什么太大的难题。虽然苏淳风从未晚归宿,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当然知道水房那边的小窗户,就是楼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他们这些耐不住青春寂寥的男生们留下的便门。
只是先前强行收术遭自身术法和大自然的反噬,以及纵萌的术法攻击,后来为了出手救助纵萌不得已气血逆行迸发潜力,使得苏淳风所受内伤颇深,现在可谓精疲力竭,便是攀爬那个小窗户都成了件极为困难的事情。所以他并没有返回京大校园,只是打车到了学校南门外附近的一家旅馆,开了间房屋住下。却没想到,旅馆值夜的那位姐姐看到他半夜入住,左手还扎着纱布,苍白的脸颊上满是憔悴之色,竟然惶恐不安地误以为是遇到坏蛋所以报了警。
结果疲惫不堪身受内伤,刚刚盘膝坐到床上准备修行疗伤,还没完全入定的苏淳风,被闯进来的警察给搅扰,不得不拿出学生证、身份证做了一番解释,又折腾半个多小时,才消停下来。
第二天天还未亮,苏淳风便离开了旅馆,回校园里打拳修行健身。
等他回到寝室时,发现平日里除了他和顾天恩其他全都要蒙头大睡的舍友们,竟然全都睁着大眼睛一个比一个精神,好似昨晚上一宿没睡似的。
“我靠,风哥你可算回来了!”
“你去哪儿了?”
“哥儿几个守了一宿啊,生怕你出什么意外呢,打电话还关机……”
今晨健身回来较早的顾天恩笑骂道:“哎哎,都别这么装样子好不好?昨晚上聊到半夜你们一个个睡得跟猪似的,今天早上要不是哥回来把你们唤醒,谁能醒过来?”说到这里,顾天恩才豁然发现苏淳风的左手上包扎着纱布,还渗透出些许暗红的血迹,不禁满是担忧和焦虑地抓住他的手抬起来问道:“这是咋了?”
苏淳风微笑道:“没事,昨晚喝多了酒,不小心划伤的。”
几个人全都围上来关切询问。
顾天恩皱眉道:“淳风,是不是那个叫纵萌的家伙把你给弄伤的?娘的,回头我再遇到他,非得教训他一顿。”
“没有,想哪儿去了?”苏淳风笑道:“是我自己喝多了酒,回来爬水房窗户时不小心划伤的,所以昨晚上才没回宿舍,到医院包扎了一下,然后就近找了家旅馆住了一宿……兄弟们放心吧,我没事。”
舍友们半信半疑。
不过看苏淳风轻松的神情,大家也都不好再去追问什么。
几个人一起去吃过早饭,从餐厅走出来时,顾天恩把苏淳风叫到一旁,认认真真地小声说道:“淳风,我看得出来,那个叫纵萌的家伙绝对是练家子,虽然知道你的身手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好汉架不住人多,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纵萌找人把你打伤的?如果真是,咱们俩找机会狠狠教训他,找回场子!”
“真不是。”苏淳风哭笑不得,心里却是很感动。
顾天恩见苏淳风这般姿态,就叹口气说道:“淳风,你也别瞒着我,我打小跟着爷爷习武时,也学到点儿望闻问切,虽然比不得中医,但至少习武之人还懂得些气色。你面色苍白气虚乏力,眼里面神光黯然,可不仅仅是手上那点儿小伤和醉酒后的体乏神困,明显是受了内伤的。”
苏淳风一惊,道:“老大,你这练家子,称得上实打实了。”
“得,也别捧我,现在跟我说实话吧。”顾天恩道。
“确实是和纵萌交手切磋了一番。”苏淳风知道在顾天恩这类半个明眼人面前也不好再瞒下去,便半真半假地说道:“不过咱哥们儿没吃亏,回头你打听下纵萌的情况就知道了,他估计得在医院里住上一个多月。”
顾天恩惊讶道:“你们真下死手了啊?”
“切磋嘛,难免斗出些火气来误伤到。”苏淳风抬手拍了拍身高体阔的顾天恩的肩膀,道:“别想着去报复人家啊,这次咱哥们儿没吃亏。另外你别嫌兄弟说话不中听,以后你可不能想着去找纵萌比试切磋,以你的身手虽然在咱们学校的武术协会能排行前列,但和纵萌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看来我得加紧练咯。”顾天恩自嘲道:“估计练也不行,天赋有差距。”
苏淳风笑道:“这山看着那山高,你就别给自己心里添堵了。武术这种东西,健体防身就好,何必去争一时的长短。”
“嗯。”顾天恩点点头,心里却想到了别的。
出身武术世家的他,有时候看电视上一些专业的格斗比赛时,都觉得那些是小打小闹。平时武术协会举办的一些专业的格斗切磋,他也曾参与过,所以很清楚,这其中没几个真正的高手。因为受到格斗比赛各种繁琐规则的限制,真正的高手根本不愿意参与这种无法放开去打的比赛。当然了,在进入京大,尤其是成为武术协会会员之后,顾天恩也确实遇到过几个实打实的武术格斗高手,但屈指可数。偶尔和家里通电后提及这方面的事情,爷爷总会语重心长地告诉他:“别去争那个风头,真正的厮杀和格斗比赛是两回事,如果想成为名副其实的高手,除非历经沙场上的磨练,血里火里滚三滚。”
于是颇为迷恋武术,向往着一山还比一山高的顾天恩时常会想,要不放弃学业入伍从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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