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方季北把旧朝臣子都聚集到琉熙宫中,开始查看他们呈上来的试卷。
第一道题就是他问过毕子灏的,其实也不是一道题,而是三道──如何避免坏官的出现,如何监督官员,和如何处置。
第一条所有的人基本上都回答说要以德感化。为怕方季北不懂什么叫做德,当代第一文士也就是前朝参知政事吴三省还特地长篇大论写了一篇论证文作为附注,虽然用词过于艰难道理讲得太过繁琐以至于方季北根本没有听。
前朝剩下的大臣并不是十分的多,有些被杀有些自己殉国了,没死的也很多不肯做贰臣,在家里死活
不肯出来。孔之高并没有告诉大臣们这次问答意味着什么,吴三省这样的儒臣,是以为百姓而非为君王
的话为口号才出来的。
可是......方季北听完所有人对第一个问题的回答之后,疑惑问身边的毕子灏,这些人到底是装
傻,还是真的傻?他们是以为我会赞同所以才那么说,还是他们真以为说几句‘孔曰做人就都能成为好
人?
是‘孔曰成仁......毕子灏无奈纠正他,显然刚才读的那些东西,都没有进方季北耳朵里,也
不是都那么回答的,刑部尚书不就是说在每州每府都派下细作,还有提高严刑......
相对而言,年轻一些、出身贫寒一些的官员回答中少了些文气,而带上了些杀气。但是方季北依然摇
头:那细作又由谁来管?
......显然没有答案,那你说呢?
我当然不知道。方季北理直气壮道,我又没学问,又不读史书,我怎么会知道?
毕子灏低头,眼底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两人嘀嘀咕咕,满朝官员都有些不快,有交头接耳的,当即朝堂之上就有嗡嗡说话声。方季北也发觉
自己态度不严谨,连忙让孔之高派出来的人和毕子灏继续读下一个问题。
刑部尚书在这三个问题上的回答是一样的:细作、严刑。其它人的答案和他基本迥异,但是彼此之间
都非常相像,无非就是靠御史、靠上级。由于大韦一朝向来优待书生,甚至有不杀士大夫的惯例,大家说
出的处置方案也都差不多,一般也就是岭南发配。
越听方季北越是失望,他确实不懂治国,甚至听不懂这些朝臣稍微拽文的言辞,但是他明白什么是有
用的,什么只是说着好听。他率领义军,其实也是个国家,如果按照他们这么治理,义军早垮了,哪里还
轮得到打进京城?
要有畅通的言路,即使是上将犯错也能揪出来。要严明刑罚,让他们不敢越界。该宽的时候当然也要
宽,要有得到手里的好处和保障。
还有,不能让一个人手里的权过重,一定要有人和他抗衡──这点上,为他读一张张答题的毕子灏,
倒是非常地清楚制衡的道理。但他当然不会说什么。
好了,别读了!读到天灾的时候,若当地大户储粮不售,又提高粮价,该怎么办这问题的答
案时,方季北终于受不了了,高声喝止他们继续读下去,你们看一看,如果有开仓和下令之外的答案,
再拿来读!
开仓放粮?这些官知道官府粮仓都是做什么的么?
方季北最初在颍州起义,就是天灾之后朝廷什么也做,而粮价飞涨,百姓根本活不下去。他们造反之
后开官府粮仓,竟然发现里面一颗米皆无。账面上的米粮都在,实际却被当官的挪用生财。当地大户家里
倒是很多粮,可恨他们根本不拿出来平衡粮价,而是趁火打劫。
而这些官员,竟然还说什么开仓放粮,下令大户卖粮?
方季北已经听不下去了。
他终于知道,他造反的原因不是天灾,不是颍州官员太坏。
他看着朝堂上站着的文武官员。这些人都是有大知识的,他们识字,他们讲起道理来能让他完全听不
懂,他们都说什么为了百姓。
但是他们连百姓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随便一个不识字的老百姓都清楚的问题,他们竟
然不明白。
这个赌,是他输了。
五
大韦承昭三年七月,义军杀入京城,弒君。义军首领方季北登基为帝,改国号为岳,年号燮余。
孔之高自然就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也就是大岳的宰相──因为方季北觉得官员名字太长太麻烦,干
脆一切从简。孔之高是宰相,那个吴三省就是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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