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我看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王俭紧紧拉住了我,向旁边使个眼色,那名叫齐越的少年转身出去。
宾客、下属的目光都看向我,如万千无形的手,直直要推我落下深渊。我想开口,独孤风已经抢道:“江云,我早知道你居心叵测,大公子不就是被你害了、还挑断了他的手脚筋络?我有意给你留下把柄,就是怕你再害了二公子。若不是我假称他已有了污点,你又如何能容他活到今天?”数人在下面应和着,那都是独孤风的亲信,纷纷叫:“二公子清清白白,怎容你江云如此污蔑?”旁人却不知是真是假,互相询问。
江云又看向我,眉梢一挑、悠然一笑:“琉璃,他说的是真的?你倒是真能隐忍,我那么对你都不露一丝破绽。可是,琉璃啊、独孤风,你们又有什么能够证明身份?”他又倒了一杯酒走过来,笑道:“看在你年纪尚幼,独孤风以下犯上也就不连累了你,饮了这酒也就罢了。”
“住手!”独孤风冷喝,“早知道你会这样做文章,你看这是什么?”他手中托着一块血色的琉璃,一朵红莲形状的穗子垂下来,如同火焰——那正是我自小带着的血琉璃,却是被他拿了去。
展颜堡属下乱了起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声音尽是在说,那的确是叶桐荫当年最珍爱的东西,足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江云突地欺身过来,硬要将那杯酒灌下去,王俭松了我挥掌便挡,猱身而上与江云斗在一处。数名少年持了兵刃冲进来,齐越喝道:“不要乱,谁也不要轻举妄动,酒中下了海棠醉,谁若动了内力失了武功可怪不得我们。”过来扶住我,“璃公子你怎样?”
独孤风目瞪口呆,望着我哑然无语,目光不断变幻,他此时也瘫软在地动弹不得。王护法处变不惊,竭力安抚众人。
没空回答齐越,我感觉到已被封住十多天的内力一丝丝开始流转,眼见王俭渐渐不敌江云落在下风,我甩掉繁复的喜服冲了上去。王俭只叫了一声:“别过来!”便被我一把甩了出去。既然江云你这么对我,那么我就和你决战,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决战!
江云不待我站稳,双掌已排山倒海般劈将过来。我再不隐藏实力,身子略侧,避开掌势,回他一招“离情弹指间”。江云回掌接住,轻盈地一笑:“璃儿,我是你的师父,你的武功是我教的,你又怎是我的对手?”
不错,我的武功是他的教的,但教我的人不仅是他一个。两掌一对,硬接硬架之下,任是他也是身子微微幌动。高手对掌,只要真气稍逆,立时会受重伤,江云微微皱眉:“小璃儿倒有些名堂,略略大意就险些输在你手里。”当即又是一掌拍出。
他轻言浅笑,状似儿戏,我却不敢稍有差池,我、王俭和我们手下二十七个少年所有的性命都在此一战,甚至还会牵连王护法全家,我不能输!侧身避过,我回了一掌,并手腕回勾,将他掌力卸开。
百招之后,江云已经笑不出来,下面众人纷纷叫好,我以少年之龄与江云相持百招实在令他们大开眼界。王俭死死地盯着我,目不转睛,齐越握了一对判官笔监视众人,看见独孤风偷偷要服下什么药丸,当即过去夺过,顺便搜走了他身上所有东西。独孤风咬牙切齿,但身在矮檐下也值得暂时低头。
再过五十招有余,江云脸色一白,轻咳几声,唇边艳艳的竟是血。他却似并不在意,左掌微侧,右手指尖点了过来。我左掌横过,,在胸口一挡,右手食指伸出,猛向江云檀中穴点去。我本没希望这一指点中,早留了后招,但江云身形一滞,就那么被我在穴道上狠戳一下,我就势变掌一掌击下,他直直地摔出去,不待起来,王俭已连点他身上数处大穴,他再动弹不得。
王俭当先跪下:“属下见过堡主!”
“属下见过堡主!”这声音响成一片。
所有的人都臣服在我脚下,我眼中却只有那个苍白如纸的人。我抓住他,我问他:“二叔,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成王败寇、愿赌服输,你是堡主,就是这样。”他笑着,笑容恬淡如任意一个小憩后醒来的午后,“你是堡主,任凭发落。” 他滟滟的一笑,艳绝尘寰。
原来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我身上的封住内力的药,我和王俭的密谋,独孤风的挑衅,我的血琉璃……一切都在他的设计之中,他用他自己,给了我一个清白的、不可被人挑剔的身份……
16
我不顾一切地抱住江云:“二叔,我要你活下来陪我,我要你活下来!”我吃力地抱起他,冲进内室紧紧关上了门。给他解开穴道想为他疗伤,他却拉住我的手,一手托起我的脸,用指尖抹去上面班驳的泪痕:“又哭了,真是不可爱的小孩。”他笑着问:“璃儿,你有没有想过我当年为什么会跟着红莲离家出走?”
他笑,目光渐渐辽远:“因为我爱她,在她爱着我的哥哥的时候,我悄悄地爱着她。叶桐荫娶了她,我还是默默地在她身边,愿意看着她一生幸福。可是叶桐荫强占了我,对我说他爱我不爱红莲。我带着红莲逃走,一年以后我又被叶桐荫抓了回来。他关了我整整六年,他每次把我压在身下总是一遍遍地说爱我,我就在心里回他一句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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